白珩半倚在矮几上,手中拿着一柄小刀,拿着一块木头慢慢的雕刻着。
他的动作看着不快,但几刀刻过,便已然有了雏形,再过几刀,便能见到他所雕的是一只木狼。
他手上雕刻,目中却满是深思之色。
几上另摆着几只动物木偶,雕刻得简洁而传神,一看也是他的手笔。
最后一刀过去,木狼雕就,白珩放下小刀,对着那只小小的木狼左右端详,修长的手指在几上轻轻敲击。
片刻后,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拍了拍手,道:“让瑛儿来见我。”
左右连忙答应而去,过不多时,便有一人匆匆步入大殿,在他身前立定躬身:“王君。”
那人修身削肩,眉目英美,绦裙黑带,正是慕容瑛。
白珩淡淡道:“你收拾收拾,随苗苗北行。”
慕容瑛一怔:“这……只怕她未必愿意。”
“一个小丫头,见事不明,意气用事也就罢了,咱们可不能就任她这么身犯险地。”白珩沉黑的瞳子轻轻转动,望向殿外渐暖的日光,“夏日已至,北方却是冬日刚尽,狼族想必也饿了,那姑娘手下没什么功夫,玩闹还行,真进了天狼族领地,只怕不出三个时辰,便要让狼给吞了。”
慕容瑛想起狼族冷酷狠辣,不禁一凛。
“我知道了,我陪她走一趟就是。”慕容瑛顿了一下,有些迟疑,“但黎驹那边……”
“我已然说过了好些次,要杀黎驹是最容易的事。”白珩道,“只是黎驹知道的事情太多,不先让他吐露乾净,可不能就让他平白的死了。”
慕容瑛点点头,微一犹豫,又道:“万望王君莫忘我师门深仇。”
白珩侧头望着她,眼中却有了丝兴味。
“王君?”慕容瑛见他不答,只是含笑望着自己,不免有些奇怪。
“没什么。”白珩微微一笑,道,“我只是想起当日我要送你拜入玄月门门下,你还哭闹得那样厉害,此时看来,你倒是挺喜欢那里的。”
慕容瑛脸上微微一红,道:“那时我还小,不懂事。师父授我武功,育我成人,对我恩重如山,我尚未报得万一,她便……便……”说到此处,她咬了咬牙,却不再说下去。
白珩沉默片刻,道:“徐婵娟这人与我意外相识,其心性武功,我是极佩服的,若非如此,也不会引荐得你拜在她门下了。可惜,当真可惜了。”
慕容瑛面上哀戚之色一闪而过,便即收敛,肃然道:“我幼时得蒙王君收留,还引荐我入师门,此恩此德,我必尽力报答。”
白珩微微一笑,道:“你有这份心,自是最好。如今你若能替我留意苗苗,那便帮了大忙了。黎驹这边你也不必挂心,凡事有我,必不叫你失望。”
慕容瑛心知他最是个言而有信之人,点头道:“那么就有劳王君了。”她一躬身,就要离开,却听白珩开口叫住了她。
她连忙停步回身,听白珩还有什么吩咐。白珩静了片刻,才道:“那苗苗……我要她活着。”
慕容瑛心下微讶,但她并不敢开口多问,点头答应,这才转身出殿。
白珩的目光重又落向几上的木偶,伸手拿起那只似乎正在露牙低咆的木狼,往右方的一只小狐身边一放。
他漂亮的唇角轻轻勾起。
怜奴穿廊而过,轻薄的衣裾拂过光可鉴人的地面,她四处张望,清丽的面容上有丝焦急之色。
只听得风声呼呼,赤婸正在庭中练掌,见她如此,便收掌问道:“喂,你找什么?”
“看见临渊了没有?”怜奴问道。
赤婸摇头道:“那小子不是一直和你在一块儿吗?连我王兄也没去拜会,怎么,这时你倒寻不着他了?”
“适才他与苗苗有话要说,我便走开了去,谁知后来就再也不见他。”怜奴秀眉微蹙,道,“到他房里找,却是萧易寒在他床上睡着。你说,他总不会跟着苗苗走了?”
赤婸奇道:“苗苗不是打定了主意要自己上路吗?你别看她小小人儿,那性子可是倔得很,拿定了的主意,是不会轻易更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