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吹雨细于尘,时近清明,绵绵的春雨一阵一阵的,将草木洗得新绿可爱。
苗苗和临渊一路向北,又行数日,苗苗生怕后有追兵,净拣没人的小路走,半道遇雨,道旁连个凉亭都没有,两人在雨中奔了一阵,却始终找不著能躲雨的地方。
“临渊,别跑啦。”苗苗忽然叫道。
临渊回过头来,脸上都是雨珠,关切道:“你跑不动了吗?”
苗苗摇头道:“还跑什么?反正身上早湿了,再跑也一样是湿的。”
临渊想了想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便也放缓了步子,和她并肩而行。瞥眼间只见她面色极白,几缕湿髮贴在面颊上,身子却隐隐有些发抖,似是冷得厉害,便道:“苗苗,包袱裡还有件乾衣裳,你身子虚,不如换上吧,这次我不会看你的。”说着,果然背过了身子去。
日前苗苗要换衣服,他却浑不知避开,却给苗苗叨念了许久的“男女授受不亲”。
苗苗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让我便在这岛上换衣服?”
临渊也不回头,道:“在哪裡换打什么紧?”
苗苗忍不住伸手往他的头上敲了一下,嗔道:“我可是个姑娘家,你当我和你一样?何况这雨若是不停,换了也是要湿,又换衣服做什么?”
临渊头上吃痛,这才回过头来,心下犹自不解这和姑娘不姑娘的,有什么关系?
师父说得不错,跟女人打交道,果真麻烦得紧。
他见苗苗不换衣服,想了想,便又掏出日前给苗苗服过的那种朱红药丸出来,道:“好吧,你不愿换衣服,那也由得你,不过你且再吃一丸赤云丹。”
苗苗接过药来,端详了半晌,道:“这药叫赤云丹?我没听说过,但那日服了,倒觉得挺有效。”
临渊道:“这是我配的药,师父取的名字,你自然没有听见过。”
苗苗奇道:“你还会配药?你通医道?”
临渊有些不好意思,搔了搔头,道:“略懂得一些,是师父教我的,我也喜欢看医书。”
苗苗将药丸吞了下去,不多时,果觉得身上温暖了许多,笑道:“果然是好药,瞧不出你还有这等手段。”
临渊被她一赞,很是高兴,笑道:“那么以后你生病了,我便替你诊治。”
苗苗呸了一声,道:“你才生病呢。”
两人且行且说,雨却越来越大了。
临渊叹了口气,道:“倘若有人经过,给我们一把伞便好了。”
苗苗道:“这般荒山野岭的,又下着雨,哪里会有人来呢?”
她这话还没说完,脸色却忽然变了。
便如在回答她的话一般,雨声中此时竟远远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蹄声甚急,听上去不止一骑,奔得近些,更能隐隐听得呼喝命令之声。
临渊一喜,转头看苗苗时,只见她脸色苍白,目光惊惧,仿佛恐惧到了极处。
“苗苗?怎么啦?”他问道。
苗苗忽然抓住了他的手,他只觉得她一双手极是冰冷,且在微微颤抖。
“临渊,他们来了,他们来追我了,怎么办?怎么办?”苗苗几乎要哭了出来,叫道。
临渊虽不知她如何竟恐惧到了这等境地,然而见她如此害怕身后那些人,便拉起了她的手,道:“不管怎样,先跑再说!”
苗苗本来已经怕得浑身发软,双腿更犹似被灌了醋一般,根本难以举步,被他这么一拉,却忽然觉得有了些力气,点了点头,跟著临渊一同向前狂奔而去。
身后的马蹄声初时只是隐隐的,然而却越来越响,到得后来,竟是如雷般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