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全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一个劲儿的奔跑,便如她逃出甄家的那个夜晚一样。
她正茫然,却忽然发觉临渊的步子停了下来。
她抬眼望向临渊,只见临渊面有喜色,向着左方一指,道:“咱们上树避一避!”
苗苗这才看见道旁有十数棵大树,树龄不下百年,亭亭如盖,枝叶生得极是浓密,且相互勾缠,果然是极佳的藏匿处。
这一下喜出望外,两人一齐奔到树下,临渊回头正想帮苗苗一把,却见苗苗纤腰一扭,不费吹灰之力的便窜上了树去,不由得吃了一惊。
苗苗上了树才想起,临渊多半上不了这么大的树,正要下树帮他,却见临渊足尖轻点,身形轻巧,几下便攀了上来,不由得也吃了一惊。
树上,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瞬,苗苗举起一根手指,放在唇上,临渊点了点头,打了个手势,便往枝叶最浓密处跃了过去,苗苗忙也跟着跃过。
那一根树枝虽大,但坐了两人却仍很是挤迫,但马蹄声已近,他们只得噤声缩在一块儿,连大气都不敢透一口。
片刻间,马队已奔到了树下,原本疾驰的蹄声却偏偏在此处缓了下来,只听得马上一人道:“他妈的,下这么大的雨,咱们在这树下且避一避雨再说。”
苗苗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仿佛要跳了出来一样,她认得此人的声音,那是她舅舅甄天扬手下最得力的帮手,李严。
她从小就特别怕见李严,甄府上上下下的人对她都很好,只有这个李严见到自己还是会板着一张橘皮似的丑脸,连一丝笑容也无。
她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只怕自己一不小心暴露了行踪,那便万事皆休。
苗苗向后缩,临渊却已抵著树干无处可退,他只觉得一个温软的身子偎进了自己的怀裡,一股淡淡的幽香传入鼻中,雨中两人的衣裳都湿了,苗苗的体温透过湿衣裳传到了他的身上。
临渊的脸很罕见的红了起来。
他这才有些明白了苗苗说的“男女授受不亲”是什么意思。
苗苗丝毫没有察觉临渊的异常,仍屏气凝神的听著下方的动静。
只听树下众人口中埋怨了几声,便有一人道:“你们说小姐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这般想不开?她在府裡,还有什么不顺心的?”
“小姑娘家,心思古怪,也是有的,何况我们家表小姐,那向来是个顽皮角色。”另一人道,“咱们这回找住了她,可得好好劝劝她,让她不可再如此顽皮了。”
“可不是吗?我瞧夫人那样伤心,少爷虽然没说什么,但你瞧这么大的雨里,他还与我们一同出来寻人,谁说不担心呢?”
苗苗心中又是一凛。
表哥也来了?怎么不见他?
此时又听一人压低了声音,道:“我却听说,小姐已经投江了。是老爷夫人不肯放弃,这才让我们沿著僻江一路找下去,说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人叹道:“这小孩子,也忒不懂事了,她在甄府裡锦衣玉食,又得人疼爱,还有什么不适意的?竟干出这等傻事来?”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正议论间,却听李严沉声道:“主子的事,也是你们这些人议论得的?”
众人这才闭口不言。
一时间,四下里只有大雨打在树叶之上的声响。
李严抬眼见天色阴暗,这一场雨却毫无停下的迹象,便道:“上马吧,这雨一时三刻停不了,咱们还是向前再行,找个地方打尖过夜方是。”
苗苗总算稍稍放下了心,正想吁口长气,忽听得李严又开口了:“且慢。”
苗苗的心又再次高高悬起,紧张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李严负著手,慢慢仰起头看著著十馀棵老树,目光中疑色一闪而过。
“上树搜一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