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老旧的四合院内
堂屋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三十五六的男人,乍一看与庄稼汉子无异的皮肤黝黑,半张脸都是青黑胡茬。可他的脊梁骨直直地挺着,并没有庄稼汉子常年弯腰在地里劳作的佝偻。
熏得微黑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来访者递上的外国香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而后吸进去的袅袅白烟自两个鼻孔里缓缓呼出。动作不紧不慢,在细细辨认着什么。
金嘉木额头上全是汗,忐忑不安地坐在下首的位置,心里很是紧张和兴奋。这笔买卖要是做成了,那这小半年欠涛爷的那些买药钱,连本带息都能还清了。
“嗯,不错。”涛爷咂摸了一圈,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
金嘉木心里一松,脸上随即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道:“涛爷,那这笔买卖您看?”
“多给你两个人手,和一个盯梢儿。”这意思就是成了。
“谢涛爷!”金嘉木赶紧起身叩首哈腰,心脏怦怦直跳,这么一笔大买卖,涛爷能放手给他干,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你把货给我好好带回来,比这声谢有用。”涛爷轻哼了一声,而后将桌上的香烟扔回去给他,站起来朝守门的人吩咐了一声,抬脚就出了屋子。
“一定一定!”金嘉木看向涛爷大步离开的背影,握着手里的香烟,心里有些感动,都知道涛爷两大爱好:抽烟,耍枪。
寻常上门谈香烟买卖的,哪个没被他拦下三五包的当孝敬。
这回这么好的香烟,他却一根不多要地退了回来,怕也是知道了他家里的情况,知道他没余钱打赏跟从的人手吧。
事实上……他想多了,涛爷这是被惯娇气了。最近上头见他做事得力,托人从古巴给他带了一匣子雪茄。诶唷!那味又辣又呛,带着股胡椒味儿,老得劲了。
这种等级的寻常香烟已经对他来说味同嚼蜡,完全没有吸引力。
金嘉木没有等很久,两个身形魁梧的青年和一个模样普通不起眼的提着打补丁的破旧行李袋的半百老头朝他走来。
都是常年干这个的,分工明确,根本不需要他多说什么,金嘉木只是大概说了一下交易地点。三人点点头,趁着夜色分别从四合院不同的出口走出,消失在了昏黄的路灯无法照亮的地方。
金嘉木走后,涛爷重新回到堂屋,右侧的雕花小门走出一对年轻男女。
他的身量非常高,女生的个头只到他的肩膀处。但是他皮肤偏白,一双明亮又深邃的眼眸透着柔和的光芒,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给人一种儒雅知性的文化人气息。
坐在他身旁的女生看着才十六七岁,眉目如画,唇色如樱,肤色赛雪,精致的五官配上一身价值不菲的裙装,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家养出来的孩子。
若是吴又琴在场,定是会惊掉下巴,这俩人,一个徐红梅口中常念叨且刚出差回来的二哥,一个就是徐红梅本人呐!
只见她随意将落在胸前的头发往后一拨,支起胳膊,撑着下颌,比常人要淡一些的眼眸藏着清冷与魅惑,眼角轻轻一挑,稚嫩中透着媚态,美不胜收。
可惜了,此等美景,除了座上的男人可任意欣赏。其余人眼皮低垂,视线固定在自己脚下,皆是不敢偷觑一眼。
开玩笑!这可是邵修明邵大公子的宝贝大心肝!
别瞧着他表面上一副风光霁月的斯文人模样,眼毒手黑着呢,心眼儿就针尖那么大!
只要是个男人多瞧她一眼,他都拿小本子记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那么一下,让你吃不了兜着!
以上这些都是涛爷这些年惨痛经历之后,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
“老板,这金嘉木我已经观察很久了,是个不错的苗子。您看,要不要收起来试一试?”这段日子折损了不少人,实在是缺人手,不然涛爷也不会将还是个嫩芽子的金嘉木给拔起来。
“还是太嫩了。”邵修明不太满意,面太嫩了,撑不起,要顶事儿还需要好好磨砺一番。
“可是,惠州那条线再没人不走,就要断了。”涛爷急了,这可是一条值大钱的好路子啊!要断了,起码三个月他会睡不着觉的!
“宁缺毋滥。”邵修明摇摇头,这条线路是好,但是危险,他一个青头小子顶不起来。
“不过,那个卖家倒是不错。”能从港城弄这么大量的东西,没熟人介绍的情况下,准确无误搭上干这买卖的人,从这眼力劲儿和魄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就他吧。”无聊地玩着抽了一缕头发玩儿的少女闻言,直起身子,看向他,道。
“囡囡也觉得可以?”邵修明顿了顿,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语气柔和地道。
“二哥你不是说了嘛,他不错。”徐红梅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滴溜一转,朝他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你呀。”邵修明点了点她的鼻尖,明白她这是无聊不想呆这里了。
“那就定了,接下来还要劳烦涛大哥摸清楚对方的门道,后头的事,我们再做打算。至于惠州那条线你就先别管了,我来。”
“行。”只要这条线不丢,他什么都好说。
时间紧迫,他得赶过去盯住那个卖家呢。
“谈妥了?”徐红梅一点都没有顾及形象地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问道。
“妥了。”邵修明关上堂屋的门,转身正好看到她抬起手伸懒腰的可爱模样,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那……”
“先吃饭,然后再去看电影。”邵修明抬手看了看手表,道。
因为临时接到了涛大哥的消息,原本说要带她看电影的计划推迟了,想让她先回家,可她偏不,也闹着要跟着一起过来。
结果他忙了一天,她就在旁边翻了一天的报纸,一点也没有她想象中的刺|激惊险,只有无聊透顶的各种处理事情。
“也行,不过,下次我再也不跟着你来了,里头只有各种报纸,连本杂志都没有,太无聊了!”徐红梅干坐了一天,屁|股都坐麻了,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屁屁,小抱怨道。
“好。”邵修明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看来这里也得摆上她爱看的那几家杂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