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那天,长公主府张灯结彩,红灯笼随处挂着,红绸幔随处系着,下人进进出出,忙前忙后几乎快跑断了腿。
宫中内务司早早派了内官前来提点驸马今日婚仪上诸多要事,浩浩汤汤的宫人和御林军围得侯府门外的长街水泄不通。
见君尘渊穿戴完毕后,伺候的一个小内官忙躬身道:“车马仪架已在府门外准备妥当,还请驸马爷移步。”
君尘渊道:“烦请公公等一下,容我拜过高堂再走。”
内官瞧见他脸上有哀伤之色闪过,没有多言,只垂首点了点头。
君尘渊去往祠堂,点了三根香在手里,拜了拜先祖和父母的牌位,临跨出门槛时,却又突然转过身去,撩袍跪下,无声拜了三拜,额头用力抵在地上,闭紧眼睛。
一众宫人簇拥着君尘渊出了府门,外面的大街早已一片欢腾,锣鼓喧天,人头攒动,大红绸幔从街头挂到街尾,连家家户户也门前都挂着喜字灯笼。
天子嫁妹,百姓都乐得出来撑场面,沾沾喜气。
君尘渊骑上高头大马,迎亲队伍敲锣打鼓,唢呐吹得欢快,浩浩荡荡往皇宫迎亲去了。
阵仗浩大,与皇子大婚相比几乎不差,可见当今天子爱妹之心非比寻常。
看热闹的人群自然也跟了一路,纷纷想多瞧几眼驸马爷的俊俏模样。
君尘渊看着满街窜动的人头还有听着萦绕在耳边的喜乐声,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正所谓,人生三大喜事,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
进了皇宫来到寿康宫后,君尘渊按照内官的提点,跪在殿中朝刘太妃说了段吉祥话,又拜过了天子。
萧元驹允他平身后,才抬手一挥,示意宫女去内室扶长公主出来。
宣阳国嫁娶,女子并不需遮盖头,用圆扇半遮脸即可。
君尘渊的目光直愣愣地落在了身着大红嫁衣的长公主身上。
圆扇半遮脸的动作给她带上了几分娇羞感,凤眸纤长向上挑起,又无端带着一股冷傲,而繁复华丽的嫁衣衬得她更贵气逼人、艳色无双。
君尘渊顿觉心潮澎湃,整个人不由飘飘然起来。
这一身嫁衣,她是为自己而穿的。
司仪内官见驸马爷跟长公主站到一块,便开始主持大婚典仪,让新人拜过天地和高堂,典仪行毕,内官这才躬身退到一旁。
刘太妃心中百感交集,明明有话想对女儿女婿说,可话到嘴边却红了眼眶,一时哽在喉中无法言语。
宫人见状,连忙递上一块绢帕。
刘太妃接过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破涕为笑看向殿中的小夫妻,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化作一句:“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好好的,就行。”
顿了下,她摆摆手:“去吧,莫耽误了吉时。”
君尘渊与萧云凝跪下叩首,随即在一众宫人们的簇拥下离开了寿康宫,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前往城西长公主府。
宫外人潮如浪,因着看热闹的人太多,生怕一时不察出意外,所以不仅有禁军随行护送,太尉府也带着武将们一路帮着遣散人群,维持秩序。
长公主府在整个长安城中可是数一数二的宽敞邸宅,前院里张灯结彩,宾客盈门,君尘渊扶着萧云凝下轿辇,瞧了眼乌泱泱人群,头顿时一个比两个大。
他是驸马爷,自然得留下来应酬宾客。
玉书瞧着君尘渊还握着长公主的手,不由垂首低声提醒了一句:“驸马爷,前院宾客等着您呢,奴婢得先扶长公主进喜房。”
君尘渊不太想去,指腹在萧云凝手心里微微摩挲了一下,似乎是有些舍不得。
萧云凝被温热的指腹蹭得心头莫名一烫,下意识把手抽了回来,自眼尾斜斜瞥去一眼,曼声道:“去吧。”
“……好。”
君尘渊叹了口气,走了两步后却又突然回头,露出一个春风得意的笑容。
“长公主放心,臣不会让您等太久的!”
满堂宾客闻言,当即哄笑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