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公主被送往他国和亲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成为了一枚棋子，若是手段厉害，或许还能留下一子半女宠冠六宫，若是段位平庸，要么失宠独守空房，要么就是被妃子算计得没了性命。”
身为皇家公主，也不一定都是好命。
君尘渊叹息一声，将剥净的金橘递给坐在旁边的萧云凝，对方迟疑片刻，才从他手中接过金橘。
萧濯给在座三人斟满了茶：“北瑜国一直狼子野心妄图吞并宣阳，等他们想要开战时，只需舍弃落华公主这枚棋子，以她之死为由便可发兵。”
“不错。”萧云凝点了点头，在原著中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萧云凝撕下一瓣橘肉，忽然想到：“年关过后，离春日宴也不远了。”
萧濯道：“嗯，之前的春日宴一直是毕鸿负责筹办，如今他死了，这份差事便落到了靖皇叔身上。”
春日宴是宣阳国一年一次的盛会，广集天下才子名士，比试君子六艺，同台竞艺争夺文魁和武魁的称号，若是一举成名，便可入朝为官扶摇直上。
沈煜希以手支颔：“春日宴上大多数人都是为了搏名，名义上虽是集结天下文人学子和公卿名士，然而真正的寒门学子几乎机会没有能够参加，就算能，也无法畅所欲言，施展自己的真才实学。”
末了，不禁叹息一句：“世家的势力，还是太大了。”
“仕途一直被世家大族所垄断，寒门学子苦读十年，就算能参加科举，出人头地的也是微乎其微。”
萧云凝抚着手背沉思片刻，抬眸看向萧濯：“殿下若能收拢寒门学子的心，助寒门崛起，这定是一件能够让天下人叫好的事情。”
萧濯看她：“皇姑的意思，是要孤亲自筹办春日宴？”
萧云凝点头：“对，不仅如此，春日宴的选拔流程和比试制度都需要改一改，要让世家在这上面占不了任何优势。”
君尘渊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打压世家，这可是一场硬仗啊……”
另一边，回到府上的许灵哭闹个不停，许洪策瞧得心疼不已，连连安慰：“好了好了，不哭了，你跟裴爻相识多年，情深义重，断不是一个异国公主就能随意插足的。”
许夫人闻言，怒火冲顶：“情深有什么用？灵儿要是嫁给他，岂不就得做妾了？许家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名门世家，倘若让灵儿委身做妾，许家的脸面要往哪儿搁啊？”
“……。”
许洪策因为宫宴上的事本就心情不快，如今被这么指着鼻子吼了一通，脸色顿时黑得愈发厉害。
谁他娘的知道长公主会出来阻扰和亲一事！
还有那个天杀的沈煜希，非要当众点名裴爻，硬生生将他一盘好棋全给打乱。
自古以来，前朝后宫相互制衡。
以为阻止一个异国公主进不了后宫，后宫就能安稳太平不成？
天真！
许洪策冷笑一声，侧头看向抹着眼泪的许灵时，又立马恢复成一副慈父的模样，拍着她的肩膀低声道：
“灵儿放心，为父向你保证，裴爻的正室之位，以后定然是你的，眼下为了大局，就委屈你先忍一忍，可别因着落华公主的事跟裴爻闹不愉快，要想办法把他的心抓稳了，以后才有好福气等着享，明白吗？”
许灵眼眶发红，咬着唇没吭声，心知事情已成定局多说无益，干脆提起衣裙跑回房间哭个痛快。
翌日，沈煜希从东宫离开后，在半路中便被卫贺衍的近卫挡住去路，对方道：“沈大人留步，我家王爷想请你小酌一杯。”
沈煜希抬起头。
卫贺衍倚在窗边，举着个酒樽朝他一敬，无声做了个口型——不敢上来？
沈煜希嗤了一声，对着西南王的近卫颐指气使：“带路！”
酒楼雅间。
青铜香炉吐出袅袅烟缕，无声融入空气。
卫贺衍撑着下巴，目光细细地落在沈煜希的脸上：“你如今已不是太子伴读，还能待在东宫与其一块守岁，看来……传言果然不假。”
沈煜希眯了眯眸子，装作不在意道：“哦？什么传言？”
卫贺衍给他斟酒，故意隔了好一会才回答：“也没什么，就是说你跟太子殿下情同手足，等他登基，你定是天子宠臣。”
沈煜希睨了他一眼：“羡慕？”
卫贺衍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以后的事可不好说，来日你若是处境困难，可以到西南寻求本王的庇护。”
未等沈煜希回答，他又继续道：“太子如今有长公主的支持，地位稳固，再加上文有御史大夫，武有平津侯，一般人想拉他下台可不容易，哦对了，听说……前段日子京中突然闹起前朝之事，本王觉得，御史台在这案子上，处理得有些草率啊，又或者说，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事，没上奏到御前？”
沈煜希啃着一个苹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打定主意不接西南王的话茬，免得一个不留神就被他绕了进去。
想试探我？
没那么容易，哼！
卫贺衍无所谓地笑了笑：“不喝酒吗？”
沈煜希瘫着张脸：“喝酒误事。”
卫贺衍像是没听见他这话，自顾自说：“是了，喝酒不长个儿，你不敢喝，来，那多吃点鱼肉，补补脑子。”
“呸！你才又矮又蠢！”沈煜希指着他，还是忍不住扬声警告：“这里可是天子脚下，你小子最好老实点，要是让我发现你背地里作妖，我……”
“放心。”卫贺衍屈起一条腿，似笑非笑：“本王一定安分守己，留在京中等着春日宴的到来。”
沈煜希闻言，眉头皱得更深。
卫贺衍挑眉：“春日宴上的狂生可多了，本王若不去凑凑热闹看看戏，那多可惜。”
……………………
年节过后喜气渐淡，春至雪消，宫中内务司的人办事本就十分利索，很快就将长公主婚事上的大小事务一一操办妥当，钦天监立刻选了几个适宜婚配的良辰吉日递到御前，萧元驹看了眼，直接挑了个日子最近的。
日子定好，当天便有内官带着册封平津侯为驸马都尉赐婚给长公主，择正月十八完婚的圣旨，施施然出宫传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