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目形制与本朝会试类同,然而择题的难度却远在会试之上,前来的子弟被列入驸马待选名单时,就已经在府中恶补了几日的四书五经,本来还觉得万无一失,现在一见试题上那几道又刁钻又变态的题目,只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当个驸马还要考经书策论治国之道,这他娘的也太为难人了吧?
一时间,抓耳挠腮的抓耳挠腮,咬笔杆的咬笔杆,枯坐冥思的枯坐冥思,场面显得格外尴尬。
萧元驹和刘太妃一一打量着众人,发现只有寥寥几人还算得上从容自如。
君尘渊虽文不及武,但到底还是胸藏几分文墨在,答起来虽稍显吃力,也还可做到奋笔疾书,不用像旁边人一样在那抓耳挠腮。
褚炎朔跟燕良骏面不改色地答题,一个是前科探花郎,一个是新科状元郎,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下笔如有神,萧元驹都怀疑试题对于他们来说太简单了。
答题时间只有半个时辰,时间一到,严福立马喊停,随即将收好的一摞试卷呈到珠帘后的萧云凝面前。
众人见状,突然面面相觑。
让长公主来阅卷,那她要是全都说不合格,或者私心想留下谁,岂不也是可以的?
思及此,十几道视线同时射向君尘渊,面色忿忿。
君尘渊:“???”
有病啊,都瞪他作甚?
这时,珠帘后的萧云凝缓声开口:“褚炎朔,燕良骏,君尘渊,这三人留下,其余的领赏离开。”
话落,纪庸言忽然扑通一声跪下,抬头看向上首,掷地有声地说:“启禀皇上和太妃娘娘,臣认为文试题目应由皇上或居高位的学士审定,方可让人心服口服,若是只凭长公主自身喜恶评判,不免有失偏颇,这不公平!”
言外之意就是——褚炎朔和燕良骏有功名在身,能过文试很正常,但君尘渊一介武官能过文试,分明就是长公主存有私心,他不服!
萧云凝:“……。”
这人怕不是有病?
君尘渊抿唇憋笑。
萧元驹坐在御座上脸色一黑,感觉这纪家公子的脑子里定是缺了一根筋。
萧元驹将视线看向萧云凝,只待她一声令下,便可立马挥手让人把纪庸言拖出去吊打。
珠帘后的人沉吟半晌,才低低笑了一声,情绪难辨。
“如此说来,纪公子是觉得本宫一介女流之辈才疏学浅,因而不服本宫的阅卷能力,是吧?”
萧云凝将一摞试卷重重拍在案上,纪庸言不由跟着桌案抖了一下,又听帘后人继续道:“本宫不按自身喜好择良人,莫非要按照你的喜好来选驸马吗?”
声线冷冽,显然已经不悦。
“御前失仪,你可知罪?”
虽有珠帘挡着,却掩不住她一身寒气逼人,高高在上的气势,犹如冷潭里盛开的红莲,冷艳高贵。
纪庸言回过神来自己方才的话等于在变相指责长公主不懂学问,瞬间感觉到手心足底一寒,脸色煞白下来,只是话已出口,收回太迟。
萧元驹朝严福使了个眼色,严福见状,抬手示意两个小太监将纪庸言一左一右架了起来,像架着只鸡仔似的把他带了出去。
文试落选的子弟也跟着蔫头耷脑地离开。
君尘渊自始至终低眉顺眼地站着,矜贵如玉,不卑不亢,颇有风度和教养。
刘太妃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眼尾笑出几道皱纹:“哀家听闻君侯爷乃是有谋有勇之将,战功赫赫,想必待会武试定能拔得头筹,依哀家看,就不用再比下去了,这驸马人选啊,已然能见分晓。”
话落,却是君尘渊第一个出声反对:“太妃娘娘,礼不可废,臣认为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再者,也可让人心服口服。”
说这话时,君尘渊脑子里想的却是——长公主是按自身喜好择选良人,这么说来,她是认可自己的?
毕竟自己方才答的题,文采其实也就一般般而已,最后写治水策论那道题他不会,便在上面画了副山水图,这样都能过,说明什么?
说明长公主对他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