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一,在驸马候选名单的十余个官家子弟应召入宫,纷纷前往内廷参加考察。
君尘渊到的时候,候选驸马已经全都到齐,他们个个锦衣华服,打扮得衣着光鲜。
毕竟不管真的愿不愿意来选驸马,但既然人都来了,如果不穿得体面点,丢人不说,还会被认为他们不敬长公主,没准儿得遭殃。
他们的样貌生得极为端正,各有千秋,因为当驸马是要和长公主过日子的,若是样貌长得太磕碜,日后成了亲,与长公主同个屋檐下,她天天看着,心里难免感到添堵。
“原以为那君尘渊是长公主中意的人,驸马之位非他莫属,如今看来,传言果然不可尽信,若长公主殿下中意他,皇上早就将他定下,岂会还要我等与他一同应选驸马?”
“我等俱是应召入宫,内廷选的都是咱们这些相貌堂堂文武俱佳的好男儿,一点也不比他差,所以这驸马之位谁都有机会!”
“不错,论文采的话,他远不及褚公子和燕大人,到时候诸位可定要将他比下去!”
刚掀开车帘打算下马车的君尘渊:“……。”
这还没开始选呢,他怎么就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
十几个候选驸马见到君尘渊出现,非常有默契地闭上嘴巴,但视线却一直盯在他身上,企图用眼神化为利刃将他逼退。
君尘渊视线从几人身上一一扫过,在脑海里飞快地对应起这些竞争对手们的身份,同时试图从他们脸上的神情找出哪个家伙对他敌意最大。
是曾在曲江宴上当众对长公主示爱的纪庸言。
这人文不成武不就,不足为虑,他最大的竞争对手另有其人。
是一个文武双全、各项综合素质都挺上佳的荣安侯之子,褚炎朔。
他跟沈煜希是同一批科举考生,二十三岁时进士及第,被皇帝钦点为探花郎,名遍天下,虽没到掷果盈车那种地步,但放眼整个长安城,也起码得有小一半的名门贵女都在打他的主意。
褚炎朔这人心高气傲得很,同时也不屑于男女间的情爱之事,可这会看他的眼神怎么不太对劲?
那眼神像似乎在说——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想跟我抢长公主?不自量力!
君尘渊抿了抿唇,旋即缓缓朝他露出一个得体的笑,颇有几分正室大度般的胸襟。
褚炎朔:“……。”
这时,一个五十来岁的内官领着两个小太监出现,他抬手数了数人数,笑道:“各位贵人,咱家是宫中大总管严福,奉皇上之命来带各位前往内廷司。”
他说到这里顿了下,视线在君尘渊停留了会,才继续道:“皇上和太妃娘娘疼爱长公主,今日定然要亲自考察你们,一为殿前对答,二为文试,三为武试,各位待会如何表现,日后便有相应的造化,可得好好把握机会啊。”
语毕,严福领着众人前往内廷司。
空旷的宫殿里摆了十多张长案,上面布置了笔墨纸砚,萧元驹坐在上首御案后,刘太妃坐在右侧,萧云凝则坐在左侧,她落座的小案前还布了道珠帘,众人望过去的时候,只能看见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犹如一副意境高远的美人图,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众人忽觉心旌摇荡,撩起衣袍跪下叩首。
刘太妃一眼就注意到了君尘渊,眼底浮起几分满意之色,张嘴正要说什么时,却听得珠帘后的萧云凝淡声道:“婚事需得两厢情愿,若是你们其中有不愿意的,现在尚可自行离去,本宫不会追究。”
众人不由一愣,心道长公主还挺仁德,自古以来,多得是皇家公主强取豪夺的事,就算瓜不甜也硬要自家父皇赐婚,现在到了长公主这儿,临了还允许他们离开的,倒是头一次见。
有道声音率先喊了出来:“臣愿娶长公主。”
帘外人窥不见珠帘内的情形,但帘内人却可将帘外看得一清二楚,萧云凝柳眉蹙起,将视线落在最先表态的那人身上。
纪庸言好似知道帘后人在瞧他,下意识将背脊挺得更直。
他与君尘渊并肩而立,两人穿的都是白衣。
俗话说撞衫不尴尬,谁丑谁尴尬,纪庸言在曲江宴上被人嘲笑东施效颦的流言还在,这会还敢跟君尘渊撞衫,可见脸皮之厚。
萧云凝将视线移到君尘渊身上,见他老神在在地站着,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图,心里不禁滋生出几分异样的情愫。
他没走,莫非当真心悦自己?
萧云凝端起案上茶杯,垂眸道:“严福,开始文试吧。”
“是,各位公子爷,长案上笔墨纸砚已经备好,请依次落座。”严福脸上虽在笑,可看着十几位待选驸马的视线却好像在看可怜的小狗儿一样,带着怜悯之色。
镇纸压着试题,十几人落座后挪开镇纸,拿起试题展开一看,斗志满满的情绪突然一落千丈,不少人笑容都僵在了脸上,如丧考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