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萧濯笑意盈盈的眼眸,沈煜希看出了“你快夸我几句”的意思来,不由折扇轻摇,脸上露出只有谈到心上人才会有的幸福笑容,一口气不带喘地说:“他仪表堂堂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见识卓然胸怀天下文韬武略学富五车才高八斗。”
“……。”萧元驹怀疑他把会的词都给用上了。
沈煜希喘了口气,继续道:“反正他是个集所有溢美之词于一身的美男子。”
萧濯忍住笑,被夸得脸不红心不跳:“能让煜希你夸成这样,孤真想见一见他是何许人也。”
沈煜希将折扇抵在唇边,眉眼弯弯,一本正经地说:“那可不行,臣要打个金屋把他藏起来的,谁也不让见。”
萧濯看他,金屋藏孤,嗯?自诩两袖清风每天粗茶淡饭的御史大夫,你那点俸禄够吗?
沈煜希也看着他,怎么不够了?多整治几个贪官抄他们的家,暗中捞些油水建金屋,不就得了,臣愿为爱当个贪官。
萧濯:“……。”
萧元驹瞧不出两人在他面前眉来眼去公然调情,见沈煜希绕来绕去半天,也没讲明那个集所有溢美之词于一身的心上人到底是谁,遂没再追问下去,只道:“以后想成亲了,朕定给你们赐婚,如此一来,别人就不敢对你们之间的感情指指点点什么。”
说完后,他自己率先感动起来,古往今来,定没有哪个帝王像他如此仁德,事事为臣子着想,所以这话应当载入史记留给后人传颂。
宫墙外苍云湛蓝如海,白云悠悠地飘,庭院中一枝被繁花压低的枝桠上,有喜鹊在里面安了新巢。
借着广袖的遮挡,萧濯将沈煜希的手包裹在掌心里,想起自家父皇方才说赐婚时的态度,几欲失笑:“你说父皇以后要是知道你那……仪表堂堂英俊潇洒见识卓然等所有溢美之词都加进去的心上人是孤,他会是什么反应?”
沈煜希回忆了下萧元驹知道他是断袖后,所言所语时的场面,清了清嗓子,学着萧元驹的神态拍手道:“好!沈爱卿有气魄,有胆识,有眼光,敢跟太子暗度陈仓私相授受,不愧是朕看重的臣子,好极了,朕就是欣赏你这份胆量!”
“……。”萧濯表情复杂,心道,除非父皇那时神志不清。
沈煜希道:“真的,要不咱们赌一把,殿下要是输了,以后翻云覆雨时,就得让臣以下犯上。”
萧濯拖长语调“嗯”了一声。
折扇戳了下萧濯的腰侧,沈煜希道:“别嗯,模棱两可的回答是几个意思?”
这会刚好没有宫人从旁经过,萧濯倏然凑到沈煜希的耳边,如恋人间耳鬓厮磨道:“好,孤跟你赌,但就算孤输了,你觉得孤会愿赌服输吗?”
话音稍顿,他将手掌放在沈煜希的腰窝处,似是挑逗般地摸了摸:“到时候受苦受累的不还是沈爱卿。”
沈煜希:“……。”
好有道理,竟让他无法反驳。
沈煜希被他摸得眼尾微红,抬起手肘捅了下萧濯的肚子,萧濯勾住他脖子,丝毫不在意来往宫人的目光,跟着他嬉嬉闹闹地离开。
宫人们目送着他们的背影,又是感叹太子和沈大人知己情深的一天。
当萧元驹在朝堂上坚持要拨款给北境,又大肆吹捧了一番在千里之外领兵打仗的君尘渊,再由沈煜希抓出两三个挑事的官员进行弹劾调查,来招杀鸡儆猴时,那些想从北境之中找茬的官员才勉强安分守己下来。
又是一年而过,春风含絮,桃之夭夭。
毕家倒台时,毕瑗知晓大势已去,便自个儿在椒房殿中自缢身亡,君雁在第三年的开春才被封为皇后入主椒房殿,朝中虽有的大臣反对,但根本翻不起什么浪来,封后大典依旧如火如荼地筹备着,宫中对新任皇后巴结讨好的人当即如过江之鲫。
君雁性子娴静温和,常邀贵夫人们进宫赏花闲聊,主要是听听宫外的八卦。
她身为后宫妃子,很少有出宫的机会,对外面的新事趣闻一概不知,全赖几位夫人一张堪比百晓生的嘴,道尽大街小巷人生百态,才让她能够紧跟京城潮流,没有八卦可听的人生,那简直跟吃面没有蒜,趣味儿少一半。
因为君雁每次都端着副温柔的神情,夫人们在她面前很是放得开,你一句我一句,场面就立马热火朝天起来。
先起头的是常太尉的夫人:“翰林院大学士的独子自小养在老家,前两天刚过弱冠之龄,此番回京是来考春闱的,听说啊,他在大街上偶然见到长公主的尊驾,竟扬言说等他中状元郎后,要当场向皇上求娶长公主。”
另一个夫人掩唇笑道:“哎呦,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新来京城的毛头小子懂什么?不过就是一时色迷心窍而已,等以后长公主如果收几房男宠,他不得哭得泪眼汪汪。”
“就是,读书人最爱把道德礼仪挂嘴边,一妻几夫他定然受不了,又或者他只是单单图长公主的权势,其实没半点真心。”
“不过说来也怪,长公主以前可谓是万花丛中过,见一朵爱一朵,如今倒是修身养性起来了,眼下风华正茂的年纪,不招驸马也不纳男宠,再过几年,美人就迟暮了。”
“这有什么好怪的,京城里谁不知道长公主这是为君公子守身如玉呢,唉,就是不知道君公子何时回来,要是一辈子守北疆不回来了,长公主不得孤寡一辈子?唉,大好年华,两情相悦,真是可惜啊。”
——多谢关心,一点也不可惜。
萧云凝刚到椒房殿,听到的居然是以自己为中心展开的八卦话题。
坐在首位上安静喝茶听八卦的君雁最先发现萧云凝的存在,她忙搁下茶盏,挤眉弄眼清嗓子,试图提醒唾沫横飞的夫人们把嘴收一收。
可惜,没人接到她的信号。
“咳。”
萧云凝轻轻一咳。
夫人们依旧没反应,有一个正在扒出长公主跟以前那些男桃花们的过往史,讲得声情并茂,跟茶楼酒馆的说书先生简直有得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