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你为御史，该知道规矩律法不可废，更无破例一说！”
听他语气犯冲起来，沈煜希也没好气道：“你是不是缺根筋呢？合着这不是你那未来准女婿守孝，才在这里跟我咬文嚼字呢？如果现在站这的是裴将军，你这会该是跟着鹌鹑装哑巴一样吧？”
沈煜希的话这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骤然戳中许洪策的心虚，令他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
君尘渊想起沈煜希曾告诉他，内阁那边本来商量着要让裴爻去的，只是被殿下和长公主从中作梗，才把这份差事搞到他身上，若是他办得好，北境兵权以后毫无疑问落在他手里。
所以裴爻等于是失去了一次大好的机会。
而作为未来老丈人的许洪策，自然要为此抱打不平出风头。
君尘渊不由朝那位长公主死心塌地追了许久的裴将军看去，高挑出众，气宇轩昂，有着将才之风，跟他比的话，自己简直斯文极了。
裴爻也刚好转过目光来看他，四目相对，无声地交锋了会才同时错开。
许洪策直指沈煜希，吹胡子瞪眼道：“沈大人此话何意？下官只是在就事论事，你却这般牵扯进他人，御史大夫更该遵循律法，你……”
“你有完没完？”沈煜希妖冶的眉眼压下一层冷意：“御史大夫的职责，就是进谏规劝，为国为民忠言逆耳于皇上，所说所言都是为江山社稷，朝廷如今缺将才，君家如今又这般遭遇，皇上仁德特许君公子从军，你却施以阻拦，难道想要皇上落个无情无义的骂名吗？”
突然扣下一顶罪名的帽子来，许洪策陷入沉默，这时却又有大臣出列：“启奏皇上，臣认为沈大人此言在理，该让君公子破例从军。”
萧濯微眯下眼，盯着那张瘦削冷硬的脸看了会，印象中这位廷尉大人一直独善其身，这会怎么出来帮腔了？
正这么想着，又听对方话锋一转，道：“但君公子资历浅薄，于文学之道虽惊才艳艳，可军规作战等方面都太过空白，此番前去北境，臣建议裴将军应同往，也能对君公子照拂提点一二。”
闻言，裴爻立马出列，抱拳道：“皇上，末将愿跟着前往北境，早闻君公子才华横溢，能一同往边关并肩作战，末将甚幸。”
幸你个毛线。
君尘渊垂眸，遮去眼底晦暗不明的神色，以他目前无官无职的身份，在这金銮殿中没有舌战群儒的权利，只能盯着御史大夫的后脑勺看，希望这家伙的油嘴滑舌不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沈煜希不自在地摸了下后脑勺，看了眼得意一笑的许洪策，再看看低眉顺眼的裴爻，目光最终落在那位沉稳温谦的廷尉上，明面上瞧着是在两边都帮，但心里的鬼胎，沈煜希心如明镜。
裴爻毕竟打过几次仗，在军中还是颇有威望的，此番若是跟着君尘渊一起去，说好听点是照拂指点，其实就是把人当下属来对待，君尘渊定会受到他的打压，如此一来，他们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虽然裴爻目前还是中立派，以前有想过要将他拉拢的心思，但长公主却说裴爻这人不是什么好鸟，那张朝气俊朗的皮囊下，有着追逐权利的无限野心。
所以裴爻这小子，绝不能跟着去。
沈煜希道：“皇上，裴将军不能去北境！”
话落，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萧元驹十指合拢，问：“为何？”
许洪策颔首看着沈煜希，等着听他那张嘴能叭叭出个什么。
“因为……”沈煜希脑子在这时刻飞快运转了下，迅速切换成一张刚正不阿的肃穆脸，瞎话随口就来：“启禀皇上，长公主昨晚跟臣弹劾裴将军有贪污受贿之嫌，臣正想下朝后，着御史台的人展开调查，所以在这事情未查明前，裴将军不得离开京城半步。”
君尘渊对他这个理由不知道该作何评价，但……有用就行。
裴爻怔住，他贪污受贿？呵，有没有搞错，他这些年静观其变不站任何一派，私下跟官员见面甚少，何来的贪污受贿？
萧元驹在听到“长公主”三字时，对沈煜希的话多了几分信任，视线当即锐利地看向裴爻：“裴将军，可有此事？”
裴爻忙辩解道：“皇上，绝无此事，还请您明察。”
许洪策瞪向沈煜希：“沈大人，你可莫要空穴来风，诬陷良将！”
“你聋啊？有没有听我刚刚说了什么，我说裴将军贪污受贿了吗？我只是说有这嫌疑，且又不是我说的，这不是要查嘛，查啊，又不是给他当场定罪，你急什么，难道你心里有鬼？非要在这跟我犟，是不是你最近干了欺君犯上的事，怕我知道，所以今天想故意气死我是不？还有，我比官大，你对我喝来喝去的，几个意思？”
沈煜希口气犯冲，一张嘴叭叭起来时咄咄逼人，惹炸毛了还能当场飙出骂人的话，朝臣早已知晓他这性子，一言不合就要开始胡搅蛮缠顾左右而言他，甚至还会撒泼耍赖，简直让人难以招架。
许洪策一张脸黑成猪肝色，显然气极了。
“行了，大殿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要吵都到外边吵去。”萧元驹一副被吵烦的样子，面色不悦，捏着眉心摆摆手道：“既然辩不出什么结果来，北境一事容朕考虑下，退朝。”
裴爻唇瓣抿成一条线，知晓萧元驹这不过是顺着沈煜希给的台阶忙退朝，这事只要没在此刻处理完，等朝一退，不出多久便会直接一道圣旨降下，让君尘渊即刻去北境。
萧元驹下朝后，立马让人去请萧云凝到御书房，在宫门口时却被等待在那君尘渊的给拦住。
君尘渊快速将早朝时的情况说给她听，在听到自己跟御史台弹劾裴爻时，萧云凝柳眉很是微妙地挑了下。
“裴爻想要军功壮大势力，你在军中尚无威望，跟他前去的话，犹如以一敌众，再怎么精明会算，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萧云凝没想到还有孝期在身不能从军这一说，她沉思片刻，道：“皇兄那边本宫自有办法，君公子，你这人真是……风雨不断。”
简而言之就是：你破事儿真多，没完没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