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南北真如梦,但卧金山高处。白波东逝,鸟啼花落,任他日暮。别酒盈觞,一声将息,送君归去。便烟波万顷,半帆残月,几回首,相思苦。可忆柴门深闭,玉绳低、翦灯夜雨。浮生如此,别多会少,不如莫遇。愁对西轩,荔墙叶暗,黄昏风雨。更那堪几处,金戈铁马,把凄凉助。
“是他吗?昨晚跟你锁在取衣房的太监?”
万贞儿收紧了手心,不敢抬头看向来人,甚至没有勇气呼吸。
大哥低下身子,轻抚起万贞儿的脸颊,看着万贞儿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因为朦朦的白雾让万贞儿看不清眼前的人。
终于剥开层层薄雾,看清了他的神情,他的眼里只有浓浓地忧伤和深深的心痛,终究,万贞儿还是流出了卑微的眼泪,也有心痛和忧伤。
“我们什么都没发生,真的什么都没有!” 万贞儿没有过多的解释,只希望大哥能相信我。
大哥抹去万贞儿肆虐的泪,毫无顾忌地抱住万贞儿,紧紧地抱住:“我相信,贞妹妹,我相信你,只是担心你的处境!”
终究,眼泪不是卑微的,而是欣喜的,只要大哥相信自己就够了。
醒来时,万贞儿发现自己躺在房间里,天已经大亮了。
漪涵发现楣樱醒了,紧张地摸着额头,然后舒了口长气:“呼,总算退烧了!”
楣樱有些迷茫,依稀记得昨晚自己跪在东宫门外,然后大哥哥来找自己,然后……实在想不起后来的事了,难道,他被发现了?
“大哥,哦,夏大人呢?” 万贞儿紧张的坐起身。
漪涵捂住了万贞儿的嘴:“小声些,放心吧,他没事,还好昨晚出去的是我,他看见你晕倒了,急的差点就要抱着你冲进来。”
“我晕倒了?”万贞儿一脸疑惑的问道。
“对,本来就有些发烧,再加上跪了一天,你额头的伤口感染了,所以引发了高烧。”漪涵点点头。
万贞儿手扶上额头,才想起这还有个伤口呢。
“别摸,小心又感染了,你就好好养着吧,皇后饶了你的罚跪!”漪涵把汤药递到了万贞儿的手上。
两天后,身体恢复地差不多了,走进坤宁宫大殿,万贞儿深深地行着宫礼:“奴婢叩见皇后,皇后盛安!”
“嗯!”皇后悠闲地修剪着殿内的芙蓉花:“病都好了?”
“托皇后洪福,奴婢已经全好了,皇后的大恩,奴婢一定会谨记于心,定当全力侍候左右。”
“大恩?本宫可没给你什么恩呀!”钱皇后眉眼一挑。
万贞儿感怀道:“皇后相信奴婢就已经恩大于天了,奴婢心怀感激!”
皇后满脸笑容地看着我,满意地点着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心怀感激,本宫就记在心上了,好好做好份内的事吧!”
“是,奴婢谨记!” 哀家恭敬地退出大殿。
殿内只剩下皇后与容嬷嬷。
“奴婢愚钝,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这么信任这个丫头!”容嬷嬷垂首站在皇后身后。
“不是本宫信任她,是我在给她信任而已。”孙皇后剪掉芙蓉花的乱枝:“在皇宫里,谁也预料不了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本宫能做的,就是为子孙们留个终身伺候的人,她是个聪明的丫头,也懂得知恩图报,终有一天能成忠心的奴婢,我的身边总要有些这样的人。”
“还是皇后英明!”容嬷嬷一脸笑意。
孙皇后把剪刀放到容嬷嬷的手中:“从今往后,多让她走到本宫的身边!”
“是,奴婢知道!” 容嬷嬷垂首应道。
最近,太子不在宫中,皇后总是召见。因此万贞儿时常伴在皇后身边,能见到大哥的机会很少。立秋将至,我想曦雨亭的梧桐花应该已经凋谢了,可惜连最后一些残花都没留下。
今儿个皇后有些受凉,由容嬷嬷亲自照顾着,早早地睡下了,万贞儿也得了些闲空,独自享受夜晚的寂寞。
不知不觉地就漫步到曦雨亭,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进了梧桐园中,果然连一片残花瓣都没有,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赫然,一个暗红缎面的香囊出现在眼前,万贞儿惊愕地看向来人。
“这是今年最后的梧桐花!”大哥乌黑深邃的眼眸中泛着迷人的色泽,如沐浴在月光中的翩翩君子。
心中莫名的感动,只为我们的心有灵犀,就好似自己什么都不用说,他就会把自己想要的东西摆在了面前,也许这就是血肉亲情。
“你,怎么会在这!” 万贞儿还是意外,本以为不会碰到大哥。
“从你出了东宫,我就一直跟在你身后!”大哥子墨说道。
万贞儿有些害怕,毕竟他总这样贸然出现在后宫,迟早会出事。
他轻抚了我微皱的眉:“你就当我任性好了,如果再见不到你,就不知道要等到多久了。”
“多久?”万贞儿皱着眉头一脸不解。
“最近边境来报,北都的边界总有瓦剌部族又开始不断骚扰,想是要对大明发动战争,皇上命我半月后起兵入北营区。”
“是不是会很危险?” 万贞儿担忧地注视着他,她知道战争的残酷。
他露出了温和的微笑:“放心,战争不是那么容易打起来的,我这次去只是去探查重要信息回馈给皇上而已!”
“真的吗?”就是如此,那还是最危险的地方。
子墨握住了万贞儿的肩膀说道:“等我回来,我就向皇上禀明缘由,让咱们一家团圆,让你做万家最幸福的贞丫头”
大哥的话让万贞儿僵傻在原地,自己从来不敢奢求能回到家人的身边,只希望能见到大哥就很满足了,而如今,大哥却给了自己这么美好的承诺。
见万贞儿没有任何反应,子墨有些焦促了:“你不想吗?不想咱们一家人团聚么,虽然爹爹已经不在了,可是我和你二哥还在!”
最终,万贞儿还是想再试一次,想要回到自己最亲的人身边,想要废除皇宫,回到那个自由的家。
万贞儿抱住了子墨:“大哥,我等你回来,等你回来,咱们一起去找二哥,咱们一家人团圆!”
子墨把香囊系在了万贞儿的腰间:“我走后,你就好好待在东宫,汝宁的事,你别担心,还有那晚的太监,虽然我没看清他的样子,但是他能这么自如的穿梭后宫,也绝非简单的人,以后还是注意了。”
万贞儿乖乖地点头,没有多想小卓子的出入问题,只当管事公公和皇帝宠信他而已。
那晚过后,万贞儿就没什么机会见到大哥子墨了,直到大哥出发前的晚上,才发现他给自己的香囊里有一张纸条。
淡淡的青墨小篆赫然写着‘伴长庚、百岁永团圆’。
脸上的笑意早已掩盖不住万贞儿此刻地幸福。那晚的梦里,有成千飞舞的梧桐花,有大哥、二哥和廊间的秋千,翩舞在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