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已经偏西了,天就要亮了。天色渐暗了下来,这是黎明前的黑暗。汪直提着一个蓝布包袱跑了回来。 “殿下,你要的,找来了。”
太子朱见深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人,指了指杜力手下一名身材魁梧的和裴达身形极像似的侍卫说:“你跟我来。”又指了指裴达,“你也跟我来。”
这两个人跟着太子走进了万贞儿的卧室内,后边跟着抱着蓝布包袱的汪直。大家互相看了看,不明白太子要干什么,谁也不敢多问。在房内,太子命汪直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套锦衣卫的飞鱼服。
“你,把他穿上。”太子命令那个侍卫穿上它。侍卫不敢怠慢迅速穿好,整整衣领站立在那里。太子看了看那侍卫对汪直说:“你没有带绣春刀来。” “
这个不难殿下。”汪直对裴达说,“把你的刀摘下给他佩戴一会儿。”
那个侍卫莫名其妙的穿戴整齐后,看着太子朱见深,等待着太子的吩咐。 “你从这里翻出去,就站在那里,面朝窗子,别动。”太子指着窗户对那侍卫说。
“是,太子殿下。”那侍卫双手按窗台,身子一纵麻利的从窗子翻了出去。
“你就站在这里,暂时别出去。”太子对裴达说完带着汪直出去了。裴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那么傻愣愣的站在房屋的中央,他不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太子朱见深来到院里,一院的人还在那儿跪着。
“起来吧,都别老跪着了。你跟我来。”太子对云影说。
云影忙爬起来跟在太子身后。
“你们也们跟我来。”太子对杜力和侍卫们说。
太子来到了那棵大桂花树下,站定。
“你就是站在这里看到那个锦衣卫翻窗进室的,是吧?”太子朱见深看着诚惶诚恐的云影问道。
“是,殿下。”云影怯怯的回答。太子朱见深指了指万贞儿的东窗下,“你看,你看到的是不是那个人。他就是从那里翻进去的?”
云影这才敢抬头看去,东窗下一个人站在那儿,身穿锦衣卫的飞鱼服,腰挎绣春刀,面对窗户。“是,殿下。”
“你再好好看看,你所看到的那个人,是不是现在窗下站的那个人?”太子朱见深一再强调云影看清楚。站在这里就根本看不清人的脸部,月光下只看到他穿戴什么的大致轮廓。那身形,那飞鱼服,那绣春刀,也只有这些大件能看到。云影迟疑着。
“你只须回答是还是不是。”太子声音低沉而有力的说。
云影看到裴达走进了万贞儿的卧室不见出来。也许他就是从那扇窗子翻出去后就站在那里的。目的就是猜猜自己的眼力吧。面对太子逼迫的眼神,云影点了点头,“就是他,殿下。”
“好!你确定?”朱见深嘴角扬起一抹凉薄的笑意。
“奴婢确定。”云影心里有些没谱,因为她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是她还是愿赌一把,因为在这里也只有裴达穿的是锦衣卫的飞鱼服佩绣春刀。
“把那个人带过来。”太子大声说。
那个人被带过来了。走近了,在场的人这才认出此人是刚才被叫进屋子里去的那个侍卫。太子朱见深冷声笑了笑:“贱婢,你根本就是在撒谎,求功心切,污蔑万尚宫。你可知罪?”
云影看大事不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真的是没撒谎,真的看到有人翻窗进了万尚宫的卧室去。”
“大胆贱婢,还敢强嘴!本太子这一试探,一切皆明。你装神弄鬼扰乱宫闱,怕事情败露又裁脏陷害。如此祸害贱婢要你何用!来呀!将这贱婢拉出去乱棍打死,以警效侑。”
“请太子看在贵妃的面上,请殿下饶奴婢一命。”眼看身家性命不保,云影吓破了胆,跪在地上额头已磕出血来。
太子朱见深面色阴冷:“我若饶你,今后这宫闱之中哪里还有安宁可言!拉下去行刑。”
太子一声令下,几个侍卫架起云影拖了下去。可怜的云影绝望地哀嚎着被拖走了。不一会儿听到不远处传了几声凄厉地惨叫。云影就这样死去了。
太子朱见深对母妃在万贞儿身边安插细作心生不满,也就这样借水行舟安个罪名将其除掉。为了万贞儿的安全,朱见深硬下心来不惜得罪自己的母妃。“天也快亮了,大家都回去歇息吧。汪直,回宫!”
“是殿下。”汪直高呼,“太子起驾回宫!”太子朱见深双袖一抖反剪双手,黄袍轻荡脚步翩跹的走了,看都没看万贞儿一眼。他的心里很是生万贞儿的气,更恨透了眼前的这个裴达,要不是他,万贞儿也不会遭受不白之冤。
“接下来我就该收拾你了!”朱见深在心里恨恨的说。万贞儿看着朱见深远去的背影,心里觉得他再也不是那个单纯怯懦的孩子了。他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奸滑凶残?杀个人连眼都不眨了! 这是自己带大的那个孩子么?万贞儿觉得眼前的太子朱见深竟是如此的陌生!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万贞儿瘫坐在床榻之上。“奴婢是奉贵妃之命查万尚宫的不是,太子殿下看在贵妃的面子上饶了云影吧!”云影的话犹在耳际缭绕。明摆着的,周贵妃要杀自己!这一次多亏了太子来得及时,如果换有一次,保不准自己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危机感紧紧的揪扯着万贞儿那颗因恐惧而颤抖的心。周贵妃如一把锋利的剑悬在万贞儿的头顶,随时都有可能斩下来,削掉她脑袋。万贞儿惊恐不安的呆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