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一如既往回到梦境,贺君安全然没了起初的生涩,俨然就像是回到自己的家一样。
“公孙大叔?”
“在你脚下”
“不好意思!”
“怪我,”公孙起站了起来,擦了擦脸上的鞋印,“躺在地上一不小心睡着了,没想到你会直接出现在眼前,呃”
“怎么了?”
公孙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棵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贺君安回头一看,发现又是那棵树,就好像是附在他身上的幽灵一样阴魂不散。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公孙起掂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每次你一走,它就跟着消失,你一来,它就凭空出现,实在是诡异得很。”
就在这个时候,从大树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冷冷的男声:“贺君安想起我,然后想起她。”
“呃”他一听,当即退后了一步,“它好像开口说话了!”
“说话?”
“对,刚才喊我的名字,让我想起什么”
公孙起挠了挠后脑勺:“孤什么也没听到。”
“奇怪,”贺君安等待了一会儿,期待着大树再一次开口,结果却什么也没等到,“难道我是幻听了吗?”
“既来之则安之,”公孙起盘腿坐了下来,“就算大树会说话,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我就是觉得怪吓人的”
“男子汉大丈夫,不要时时刻刻心存恐惧,想当年,孤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身披戎甲,手执染雪利刃,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与敌人不死不休了。”
“啊哈哈——”贺君安用十分平稳的调调笑了一下,“多亏了和谐社会,国家没给我上战场的机会”
“不存在永远的相安无事,你眼前的繁花似锦无非是有人负重前行换来的,只要矛盾仍然存在于人世,战争就永远不会消失,痛与殇也在因果循环中蓄势待发。”
“无论在什么时代,当侵略者也好,作抵抗者也罢,战争给双方带来的都是不可穷尽的痛苦,只要是能造成悲剧的,永远是不该被遗忘的罪恶,不是吗?”
“没错,”公孙起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孤见过罪恶,感受过罪恶,制造过罪恶,可无论如何都消灭不掉罪恶。”
“这”
“你见过世界上最悲伤的人吗?”
“世界上最悲伤的人”
“没有一滴眼泪,”公孙起说话的时候,神情格外凝重,深邃的眼中仿佛看穿了整个人世,“痴痴地望向凄凉的战场寻觅之人埋藏于万千尸骸之下,眼眸中的仿佛不是瞳孔,而是无尽的深渊。”
“你杀了多少人才能看到这样一个人?”
“数不清”
“杀了这么多人,你后悔过吗?”
话音刚落,公孙起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句:“没有。”
“为什么?”
“不杀死他们,他们也会杀死我,道理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