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
“孤给你一句忠告,无论你看过多么绝望的地狱光景,还是见识过多么残酷的悲惨结局,永远不要被自己的仁慈牵制住脚步,”公孙起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笑意,“若是不能致敌人于死地,他们便会苟且偷生,等到适当的时机再向你反击,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你的意思是”
“无论是做人还是行军,都要做到当断则断,否则必受其乱。”
“嗯”
贺君安虽然应了他,但心里还是在抗拒,作为一个和平年代出生的人,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种可怕的思想熏陶,即便对方说得句句在理,也无法在心中留下根基。
“孤知道你听不进去,”公孙起看穿了他的敷衍,“只希望你能够当做一段善意的谏言留在心里,等到有一天你摔过跤了,千万要记住上天给你的教训。”
“好,我会记住的”
公孙起抬头看向了遮云蔽日的树冠:“对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要切磋一下?”
“切磋公孙大叔,你不会又要打我吧?”
“用兵器,”说着,他起身后单手握住了剑柄,一个用力便将身后的巨剑拔了出来,刹那间,锋利的剑刃闪着冰冷的寒光破开了空气,剑身划过地方留下了转瞬即逝的七彩光泽,犹如一只凶猛又美丽的怪兽似的一头栽进了土地,“点到为止。”
贺君安伸出手,当即变出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剑,就连剑柄和剑身上的精美纹饰都分毫不差:“高仿货,不知道跟本尊打,究竟行不行?”
话音刚落,一道凶光便杀到眼前,猝不及防的他几乎没有时间多思考,下意识抬起了巨剑抵挡,耳边只听得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声响,随后便被强大的气浪给吹得不由得闭上眼睛,等他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手中的剑已经粉身碎骨。
“这”
“剑之所指,乃是心之所向,心意不定,剑锋便会不利。”
“刚才是我大意了,”贺君安不服气,又变了一把剑出来,“再来!”
“没用的,”公孙起手起剑落,轻轻松松将仿造品击成了碎片,“你的心意与剑刃不齐,即便是手持神兵利器,亦犹如三岁小儿般无力。”
“这”
“孤是久经沙场之人,而你是天平盛世的人,本质上就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公孙大叔,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样的曾经,但是迟迟不放下悲伤是永远看不到前路的。”
“你无法明白,不是孤放不下悲伤,而是悲伤不放过孤。”
“什么意思”
“曾几何时,孤以为善待可以换来对方的感恩,可事实并不是这样,一次一次又一次只要他们依旧在心中把你当做敌人,就会不断地卷土重来,你的朋友,你的家人,甚至你喜欢的人,都会被卷入无穷无尽的战火之中。”
贺君安仿造出了一把锋利无比的方天画戟:“你说的没错,或许有些事情在亲身经历之前,我确实无法明白”
“你若是想阻止悲剧,”公孙起没有攻过来,而是将巨剑插在地里,双手搁在剑柄上,眼中散发出的是一种几乎不可摧毁的坚毅,“就必须拥有震慑一切悲剧的强大。”
这一瞬间,贺君安被公孙起的王者形象彻底震慑住,他就像是一座难以攀越的高峰,身上迸发出来的气势犹如贯日之势,眼眸之间散发出威慑力无人可及。
“世间万事都是不断变化的,人却始终如一,我们不曾改变自己的内心,善良也好,恶念也罢,不管你愿不愿去相信,它们都始终存在于人的内心。”公孙起微微摇了摇头,“你若是要当小绵羊,世上总有人会想当屠夫,而当你拿起屠刀,面对的却都成了小绵羊,无论如何选择,人都逃不开被善恶理念左右的枷锁。”
“你是要我在必要的时候拿起屠刀”
“不,”公孙起再一次摇了摇头,“孤是要你放下自己泛滥的善念,做一个真正的男人,希望不要有一天你会为了一念之仁而后悔万分。”
“对我来说,就像我的名字一样,只要能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就算是值了,无论腥风血雨来得多快,世上总有乐土供人休养生息,不是吗?”
“幸福可以让孩童忘却残酷,却抹不去历史留下的伤痕,孤在你的眼中看不到仇恨,也看不到铭记,只能看到安于现状的苟且。”
“是这样么”
“一个伟大的国家,永远不能让臣民忘却了曾经,要时时刻刻牢记两个词:继往开来,永志不忘。”
贺君安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了树冠:“继往开来,永志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