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村一年一度的做忌归于平静,墨轩集镇也同样陷于沉寂,就是这样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夜晚里,位于镇子西侧的林府却不似往常那般安宁。
无论是家丁还是丫鬟,亦或者是园丁和庖丁,府上几乎所有下人都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被管事的传唤到了前厅外,他们有的站着,有的跪着,还有的则是像乌龟一样趴倒在地上,貌似是犯了什么错误。
突然,前厅传来了清脆的瓷器碎裂声,接踵而至的是愤怒的咆哮声:“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
“爹,女儿知错了,呜呜呜——”只见身娇肉贵的林之筱跪在林青龙面前,像是只小白兔一样身子不由得瑟瑟发抖,“您您就别生气了。”
林少东见他爹如此大动肝火,往日的跋扈全都给吓没了,只剩下了煞白的脸庞和发干的嘴唇。
如同所有的大户人家一样,林府的前厅是招待外客的门面,布局自然十分敞亮大气,刚一踏入就可以看到横陈在两侧的红木桌椅,脚下是鲜红花纹的异国绒毛毯,每一步都享受着脚下尊贵的触感,精雕细琢的承重柱屹立在旁,像是气势如虹的卫士似的,再加上用金漆涂抹出来的龙飞凤舞图样,更是让其锦上添花。
“在外抛头露面不说,居然还进人家钱庄撒泼抢人”林青龙坐在红木太师椅上,整张脸涨得通红,就差把眼珠子瞪出来了,“老夫又不是权倾朝野,像你们这么飞扬跋扈的,迟早会惹祸上身的!”
“老爹,这这才多大点事情,你就别生气了,妹妹她真的知错了。”林少东恳求道。
“没你的事!”
“是”
林之筱的眸中噙满了泪花,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嘟着小嘴讨饶道:“爹,对不起,女儿给你添麻烦了,下次尽量绕开玲珑钱庄”
“唉——”林青龙长叹一声,“你还是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
“爹”
“天老爷让你们娘亲走得早,要是她还在的话,至少也能代我教教你们礼义廉耻。”
林少东见妹妹跪在地上委屈巴巴的,心下不忍,便开口问了一句:“老爹,筱儿跪了这么久膝盖吃不消,该让她起来了”
“你给我闭嘴,筱儿从家里溜出去,八成不,十成有你的份!”
林之筱鼻头一酸,眼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呜呜呜——爹,女儿犯了什么错你就直接说,别让女儿一直跪着,膝盖好痛”
林青龙铁青色的脸上掠过一瞬不忍:“他们老陆家是天谕名门,不说富甲天下也可以说是家财万贯,老夫早就有意与他们家结亲,你们两个这么一闹倒是好,让老夫的计划泡汤泡了个彻彻底底!”
“啊?!”林少东听他这么一说,不自觉地惊叫了一声。
“啊什么啊,陆羽既是陆家的嫡长子又是玲珑钱庄的大掌柜,算得上是全煌夏首屈一指的富人商贾,你妹妹嫁给他等同于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再说了,陆公子为人豪爽、风流倜傥、从品性相貌上来讲都是人中龙凤,跟老夫年轻的时候颇为神似”
没等他讲完,林少东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爹,虽说我比起他确实不怎么成器,但个人审美还是要坚持一下的”
“你什么意思?”
“陆羽长得确实有些难以名状”
“你!!!”
听了他的话,林青龙气得差点当场去世,恨不得抄起棍子就上手。
“混账小子,真是气死我了”
半晌过后,林青龙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林少东和林之筱都以为他在压抑怒火,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他猛地拍了一下桌案,吓得他们兄妹俩背后一凉:“来人,拿戒尺,马上!”
“是——”门外的家丁一听到他的话,便火急火燎地取来戒尺,毕恭毕敬地双手递了过来,“老爷,戒尺已到!”
林少东定睛一看,这哪里是什么戒尺,分明就是一根削薄的长棍,前前后后足足有一个人那么高,绑上一把菜刀都能当青龙刀耍了。
不是吧
“爹,你你不会真的要打女儿吧?”林之筱一见到戒尺,魂都被吓散了一半。
“老爹,咱们有话好好说,妹妹从小到大皮都没破过一次,掉根头发丝你还得心疼半天,你说你犯得着动这根烧火棍吗?”
林青龙抄起戒尺,目光自然而然挪到了他身上:“我不打她。”
“那打谁?”
“老夫要打一打儿子。”
“哈哈哈”林少东傻笑了一声,“别闹了,你怎么会打我我能跟你暂时断绝父子关系吗?”
话音刚落,林青龙立马扬起了手臂,想都没想就挥了下去:“你个败家玩意儿!”
“别打了别打了”
“前几天惹了顾恩亭,让老夫赔了好些银钱,后来又放跑你妹妹,结果在玲珑钱庄搅了一通浑水不说,还以林家的名义跟陆公子结下梁子老夫在这墨轩集镇纵横数十载,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万中无一的粗口儿子”骂到一半,他仔细一想不对劲,赶紧改口道,“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万中无一的天之骄子?”
一棍一棍又一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