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华颜一袭胭脂色的衣袍,端坐在席位上,瞧见他俩前来,微微露出笑意。
“逑光先生。”
陌千迢向她行了一礼,“多谢夫人拨空前来。”
任母轻哂,“先生仍是如此见外。”她道,“先生既与梧羁结义金兰,便是咱们任府之人,而府中人的冠礼,老身自得参与其中。”
陌千迢讪讪一笑,弯腰又行了一揖。
“在下幼年失了双亲,相依为命的师父亦在数年前仙去,其后虽被城主邀入任府,但寄人篱下,本不曾奢望过冠礼之事,却没想今日竞能得偿所愿,至是多亏了您!”
少年话还未说完,徐华颜却抬起一手,止住了他的话语。
“这冠礼全是由梧羁主导操办,若非他提起,老身还不知今日是先生的生辰呢。”任母道,“先生若真要答谢,便向梧羁说去吧。”
陌千迢闻言,心中一动,两眼放光地扭头看向任青山,后者没料到会被当面揭穿此事,难得有些赧然,只是向少年眨了眨眼,随即便弯下身去。
“娘,这晚宴全是年轻人,待会怕是会吵闹得很,您若是倦了,不若梧羁先送您回房去。”
徐华颜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地瞋了儿子一眼。
“这孩子,就是想哄老身回房,行行行,不在这碍着尔等!”
任青山伸手扶她起身,一路上还在笑呵呵地安抚任母情绪。
“梧羁这不是怕您累着嘛,娘,您走慢点啊。”
陌千迢站在原地瞧着他俩离去,心头有些暖暖的,像是晒了一下午的阳光一般,和煦舒适。
忽地,少年察觉到有人往他背上轻拍了一下。
陌千迢转过头,看见是宋奕端了盏酒过来给他,不禁扬起了嘴角。
“适才冠礼上真是多亏宋大哥了,来,逑光敬你!”
宋奕点点头,咽了口酒
那人仍是那般沉默的模样,但不知为何,陌千迢一见到对方便觉安心得很,话便又渐渐多了起来。
“宋大哥及冠时,亦是在此处行的冠礼?”
“在宋宅厅,简朴得多。”宋奕摇头。
陌千迢略感意外,“在下还以为肯定也是义兄替宋大哥操办的冠礼呢。”
宋奕再度摆首。
“据宋某所知,城主从前可不曾替谁安排过冠礼。”
陌千迢捧着酒杯,抬头看他。
“从不曾?”
“不曾。”宋奕道,“城主亦不曾为谁清早出城,亲自打马往返故城,只为至旧宅取回当年他冠礼时所戴的玉冠。”
陌千迢微微睁大了双眼。
“可晨时,徐叔说义兄是去军营里了。”
宋奕唇角轻扬,仿佛禁不住笑了一下。
“自是城主为了瞒住陌先生,才让徐长史那般说的。”
陌千迢猛地抬起手,似是想碰碰自己发上扣着的玉冠,一伸手却只摸到了头顶上戴着的爵弁帽。
“玉冠……可是适才冠礼时,宋大哥替逑光戴上的发冠?”
宋奕点点头,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陌千迢顿时觉得脑袋有些沉甸甸的,但深怕帽子掉下来,他终究不敢再乱摸,只得堪堪收回了手。
少年瞥见宋奕面上的古怪神情,忍不住轻唤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