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方落,任青山赶忙扶着任母入座,而那帮本还好奇地四处张望的骆家庄孩儿们也在各自的席位上乖巧地坐正了,大气不敢出一声。
一名陌生的男子走至殿前西侧站定,朗声宣告冠礼开始,说起了悠长的祝辞。
陌千迢听得认真,坐得端正,却被任青山矮着身子过来一把拉走了。
“述光可是今日冠者,坐这做甚?”男子耳语道,将少年拉至大殿东边的小房内。
“冠者?”陌千迢瞠目结舌,“义兄,在下可不曾听闻……”
“只需按着赞礼所言行事便是哩,今夜这殿里皆是咱们自己人,逑光莫慌。”
任青山说着,安抚地往少年的脑袋上轻拍了两下,随即便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留下陌千迢一人站在原地,拼命回想着从前自书上读过关于冠礼的繁文缛节,一面紧张地抚过自己白袍上的折痕。
百川殿里,任青山拦着没让任母起身,自个儿站在殿前朗声说道:“今日舍弟成人冠礼,感谢诸位莅临。”
他说罢,拱手一揖,便坐下了。
“三加始,将冠者出东房……”赞礼的男人如此宣读。
席位上的任青山及徐子靖先后站了起来,陌千迢深吸口气,走入殿里,在正中那替他备上的座位前停下。
甫才站定,便见殿前的徐子靖朝他倾身一揖,少年赶忙回礼,而后才面朝南坐下了。
“初加缁布冠……“赞礼唱道。
担任赞者的宋奕缓缓走来,跪坐于陌千迢面前,垂着眼解开少年略显凌乱的发束,有些笨拙但仔细地替他将一头长发梳理整齐,束在头顶。
殿前那一身白裳的徐子靖走了过来,至盟洗处洗净了双手,与任青山遥遥相隔地相互一揖。
他缓缓走至陌千迢的席前坐了,撞手地替对方理理几缕不服贴的碎发,再又起身接过有司递来的缁布冠,立于少年面前,庄严肃穆地启口。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语罢,徐子靖在席上跪坐,郑重地替陌千迢带上了那顶缁布冠,而后才起身,至最初的位子上站定。
宋奕抬起手,帮陌千迢将冠缨系上,一边低声提点了一句:“起身,向正宾行礼。”
陌千迢如获大赦,赶紧照着做了。
徐子靖向他回了一礼,赞礼便又唱道:“冠者适东房,着玄端服。”
少年顺着这句话走入了大殿东边的小房里,宋奕随着他一同入内,递了件与缁布冠相称的玄端服给他。
“换上,还有两回。”
陌千迢手忙脚乱地披上玄端服,宋奕在他背上轻拍了一下,少年深吸口气,仰头走了出去。
陌千迢再度回到大殿正中,面朝南而立,直到徐子靖朝他拱手一礼,这才回过礼而后端正地跪坐下。
赞礼唱:“二加皮弁……”
宋奕于陌千迢身前坐下,再次替他梳理过长发,只是这回他不光是束起少年的长发,更是取过一个凝脂般的白玉发冠扣在了陌千迢的发束上。
徐子靖重新净手,走至陌千迢面前,沉声致辞。
“吉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他说完,便将皮弁戴在陌千迢的脑袋之上,宋奕在一旁候着,替少年系好帽带。
陌千迢起身,与徐子靖相互一拜。
“冠者适东房,着皮弁服。”
少年进了东房,换上白缁布的素衣素裳,任宋奕替他理了理衣摆,随后便又回到房中站定。
“三加爵弁……”
待宋奕再一次整理过陌千迢的长发,扣上那枚白玉冠,徐子靖便捧着爵弁在少年面前站定,严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