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知的,江临帮,是帮上官世家处理凡人事务的亲近奴才,”
“哪怕通过了考验,在袁副帮方面,我们仍要小心行事。”
冯郑写完传阅之后,眼神阴翳的将纸张扔进火盆。
“所以你俩的娶妾之举,就想让他们认为咱们不过是一帮没有品格、喜趋炎附势的小人?”
“那又和纸条有什么关系?你们的行为和墨迹很像啊。”
胡爷与冯郑对视一眼,双手捂住老脸,幽幽的长出口气,冯郑拿过纸笔,向贺寒解释。
“我俩暂时如此理解,以后我会多多敛财,置办田产,胡爷自是渐渐淡出堂内事务,”
“如此一来我们在帮内就不会有太大势力,他们对我们的轻视甚多,自会放松警惕,”
“加上有一些利益关系,考验之时应该会缓和不少。”
“倒是你的红字,歪歪扭扭,我们猜测,”
“上官宇扬和祁魈见识你的潜伏功夫,必然要你替他们做事,双手染血怕是难免。”
贺寒想了想,接过纸笔写道:
“我有考虑过这些,这也是我必然要经历的事情,”
“倒是咱们的韬光养晦之举成了,袁副帮在帮内一家独大,”
“要是为难我们,我们又该怎样?”
“一味退让恐怕不是办法。”
红色的火苗映在三人眼中,在他们的眸子中现出一种木炭被烤在火中之映像,纵然心有不愿,但身在局中,早已骑虎难下。
三人对此均是犯难,而他俩不爷是没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能暗中培植一股供我们自保的势力吗?”
“江临帮在双江城的势力有多盘根错节?”
贺寒抬眼用眼神向两人询问,两人微微一想,各自在纸上写出所知。
“培植一股势力所需金钱、精力甚巨,明面无法隐藏,暗中组织必须非常严密,除非陪养死士,”
“但成本太高,效用不高,且一旦被上官宇扬得知,必定一死。”
“双江城上层与江临帮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连掏厕所的粪霸都得烈虎帮头头点头才能做事,”
“这里是他们的大本营,我们没有任何胜算,”
“除非彻底成为他们的一员,甘愿为他们当鹰犬,草菅人命,做尽恶事。”
贺寒一看,顿时眼中一片失望。
纸张被烧成了灰烬,袅袅升起的灰烬就好像三人此时绞尽脑汁想寻找的额外生机,同样的希望渺茫。
“如果不融入他们,就注定被排挤,被毁灭吗?”
贺寒激动的写下这几句话,过于生气的情绪令喘气都有些粗重起伏。
冯郑与胡爷见状,想了想之后严肃对视一眼,目光中均有一种岁月留下的无奈默契,随即对贺寒表情沉重的重重点头。
“这就是现实,小伙子,你还年轻,你不懂的,”
“人生在世,不得不随波逐流,何况又是个人命如草芥的乱世,”
“哪怕太平盛世,不随波逐流,也会被枪打出头鸟,”
“自古以来就有贫富强弱,任谁有天大的本事都不能自己解决,”
“不成为他们的一员,只会成为被剥削的对象,”
“除非是皇帝,除非有权有势,普通人的处境就是如此悲哀,”
“人年轻什么都看不惯,什么也看不懂,老想着去改变什么,但岁数越大,见得多了,对世界和人心的理解感悟多了,慢慢就接受世界的现状了。”
谈话谈到这般令人难受的地步,三人都不愿接受,顿时停住手上的动作。
胡爷和冯郑低声沉吟感慨,起身将身体没入热水池当中,这种不得已的随波逐流,他俩见过、做过,太多太多。
屋内陷入到一阵令人难受的沉默,三人眼中均现一种无言的悲哀,谁人何尝愿面对这种不得已为之的入世之难?
但贺寒眼中的光,没有像胡爷和冯郑一样完全失去光彩。
他背对二人悄悄在纸上写下一行文字,又悄悄扔进火盆当中:
“可人若甘心接受世界的现状,必定习惯阳光背面的阴暗,那又何谈去改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