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老了,不老!”单珠把嘎乌盒子放在枕头上,圈住程航东滚了一圈,“你想你的事业,我做我的爱情,好不好?”
又是一个不眠夜。
……
……
转眼十二月,两人相识已有三年半。
他们从不像其他情侣一样分分合合,特别是程航东有了事业以后,忙碌一整天,单珠就仿佛是他避风的港湾。
这些日子他没空去关注单珠是否有在认真准备考研,只知道对方英语过了六级,政治和专业课成绩都很好,绩点高到可以评优,所以高枕无忧。
像这样的优秀学生,已经被推举保研了。而且他还可以参加少数民族骨干项目,读研比普通学生更容易。
单珠比刚来的时候成熟多了,他本身就很懂事。程航东担心得越来越少,也相信他能够规划好自己的未来。
即将期末,社团联合会有不少事要处理,程航东坐在办公室看跨年活动的公文,忽然收到一条信息。
“应学校最新规定,免试研究生需于12月30日举行保研答辩。由于时间和社团跨年活动冲突,请联合会主席通知各大社团,不要安排保研同学参加节目。”
程航东保研的那一年,还没有这项规定。应该是临时出台的,无法通过保研答辩的同学将失去推免机会,增加了考核项目。
“这时候都在排节目了,社长很难精准通知到吧。”
程航东害怕下面的各团社长忽略消息,便自己在官网上找推免学生名单,准备发到联合会学生干部的工作群里。
还没找到,对接学生工作的老师已经给他发来了一张表格。
表格上简洁明了、一目了然,程航东大致浏览了一遍,把表又附在了通知下方,提醒了三遍。
做完这一切,他才意识到刚才看的时候,似乎一个四字名都没有。
程航东再次打开本校推免研究生的名单,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明确了里面并没有单珠。
“怎么会?”
上次随口问到保研名单的时候,单珠是怎么糊弄过去的,他忘了。
但他也没有说没被保上,程航东觉得凭借单珠的获奖、成绩等等方面,保研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此时已经过了考研时间,那个周末程航东去和其他大学社团谈合作了,没有在学校。
他记得单珠的手机号和常用密码,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便打开了研究生招生信息网,登录上去看了一眼。
有一条今年考研的报名信息,但是没有缴费记录。
也就是说,单珠根本没有选择考点,也没有参加考研。
程航东反复确认着,握在鼠标上的手都在颤抖。
单珠分明答应过他,有机会就留在他身边,为什么……没有争取机会。
他甚至不知道怎么问。
或许……或许他是觉得保研了,就没必要考研?
程航东关掉给单珠发信息的对话框,直接起身去楼上找了那一届民族学系的辅导员。
他们常常对接工作,互相认识。
辅导员一听单珠的名字,就对他赞不绝口。程航东继续问了一下保研的事,想知道他是为什么没有挂上名单。
“喔……单增真的很可惜。他们班他和王冕是一起推免的,但他专门来找过我,说家里有些困难,希望把机会留给更需要的同学。”
“其实每年都有这样的贫困学生,学校会尽全力为他们申请到补助和学生贷款,我也把这个情况和他讲了。更何况他还是少数民族,州里也是鼓励读研的。”
“只是可能确实需要毕业了吧,单增最后还是拒绝了。多好的一个苗子……”
“……”
辅导员说了很多惋惜的话。
程航东有些恍惚地走出办公楼,被外面的阳光刺痛了眼睛。
说实话,他不觉得单珠家里有任何困难。
单珠并不贫穷,甚至可以说,生活水平超过很多父母是工薪阶层的普通同学。
别说平常两人花钱总是对等,单珠送礼标配就是虫草和松茸,首饰盒里随便拿出一件,都是在文玩市场上能卖好价钱的宝石。他还在做些文玩生意。
包括程航东脖子上那一条普通蓝红玛瑙,地铁上曾经有个老头想用两百块一克的价格来购买,被程航东拒绝了。
他不知道这条项链有多少克,但可以肯定沉甸甸的,并不便宜。
如果说过去不得不回去的理由是家里需要劳动力,牧场和牛群难以照料。那现在彭措连牛都卖了,牧场包出去了,到底还能是什么原因?
“主动让出保研机会……”
程航东在阳光下觉得很冷,自嘲地笑了一声。
他还以为岁月很长,在等着单珠读研,继续陪他三年。
表面的情爱和热恋好像一个假象,抽丝剥茧,竟然能发现这样残酷的事实。
“程航,你又被骗了。”程航东对自己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