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来得毫无征兆,银杏叶在短短几天内掉落,金黄色铺了满地。
校园两旁的树木忽然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丫,程航东出门的时候觉得冷了,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薄羽绒服。
走到半路一抬头,对面走来一个身穿黑藏袍的人。
单珠的衣服有羊羔绒的内里,看起来十分暖和。腰身上还系了一条绣着民族花纹的鲜红色腰带,流苏边缘垂在身侧,随着走动一摇一摆的,像是异域来的小王子。
程航东看笑了。
“还把家乡衣服拿出来了啊?这腰带好骚气,像是晚礼服的拖摆。”
单珠刚才走得很沉稳,一见了人就变得活泼起来。直奔过来抱了一下,又碍于别人的目光规矩地站在了程航东对面。
“元旦晚会的时候,我穿这套和哥跳bo好不好?”
“年年跳,我都跳烦了。”程航东混不在意地说,“你和吴迎龙跳吧,正好他穿汉服,你们来个民族大团结。”
单珠噘着嘴,不开心地说:“可我编了一套很有力量感的舞,龙哥不行,差点意思。”
程航东:“那我呢?”
“阿哥得劲儿!”单珠讨巧卖乖地说,“你就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都有范儿。”
“贫得你……”程航东笑了笑就转了话题,“你老把心思放在编舞、节目、轮滑上,学习怎样了?昨天才考了四级,感觉如何?”
单珠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闻声沉默了一阵。
程航东察觉到什么似的转了头,就见他神色低落,有些赧地说:“这回……过不了,下次再考。”
“分还没出,你就知道过不了?”程航东皱了眉头,不悦地说,“你是不是没好好复习?”
“不是……”单珠勉力又憋出一个笑说,“哥,我们聊点别的吧。”
程航东瞅着袋子说:“这是什么?”
单珠本来想在第一时间拿出来,可现在怕他生气,便有点低微地道:“围巾……给你的。”
“我看看。”程航东心里一软,接过了袋子打开。
只见里面躺着一条样式极为简约的黑色牦牛绒围巾,针脚不太标准,似乎出了许多错漏,一看就不是买的。
程航东忽然想起不久前,单珠说要为他织一条围巾,当时还以为他开玩笑的。
没想到竟然真的织了,而且工艺不佳,应该废了好大一番功夫。
程航东心里没有多大感动,却有些窝火。
他摸着那条温暖的围巾,几经平复,终于还是忍不住说:
“单增……我不需要你花这些小心思来讨好。有这时间你多做几套英语真题,兴许四级就能过了。”
冷风吹动了地上的叶子,这条围巾是单珠才赶制出来的,手都还有些疼。
他捏住因为握针而膈疼的手指,好半天才说:“我只用闲下来的时间弄,绒都是自家牛身上的。没有耽误……”
话音未落,就被程航东打断了。
“考核、考试,全压在学期末,你还有闲暇织围巾?少这一条我又不会冻死,下次别弄了!”
在他看来大一过四级是最天经地义的事,因为课业并不紧张,每个人都还保留着高考巅峰状态的词汇量,只需要稍微努点力,就可以达到。
想到此处更是生气,程航东语气也重了几分:“我大一上过四级,下过六级,没觉得付出了太多辛苦。大二学业紧张起来,你反而没那么多时间复习英语……”
单珠默默地听了他说了一串,到最后只能垂着眼睑,低声说:“程航,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的……”
程航东:“你说什么?”
单珠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优秀,一学就会。在我的计划里,这次考四级本来就只是摸底尝试,我心里有数。”
“你对自己的要求就这么低?”程航东听着这话,狠了狠心,把拎着的围巾交回单珠手中,“你的心意我暂时先不收了,等过了四级再给吧。”
织了很久的牦牛绒又回到了自己手里,单珠揉着上面温暖的绒,却觉得心里有点冰。
“上次你说我绩点过了30就和我回家过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单珠对着程航东的背影说,“可是,我觉得还是不要把我们的感情和学习结合起来比较好。”
程航东本想走,听闻以后顿住了,心里也不太好受。
单珠用并不大的声音,却确保他能听见,尽量显得平淡地说:“那会让我有一种,达不到要求就会被你抛弃的错觉……”
“我不是那个意思。”程航东背着身说,“你也知道我一开始没有答应你,是怕谈恋爱影响你的学业。少一段经历不要紧,未来的路却是自己一步一脚印走的。”
“程航,道理我是懂的。”单珠抖了抖围巾,还是披在了程航东肩头,环过去了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