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太大,单珠几乎没听清程航东的话。
羊羔绒里进了水,显得袍子异常沉重。他心里也沉着,只觉得云里雾里。
脸颊是痛的,额头却甜丝丝的。单珠放开草地,手心里全是泥,这就要往程航东背上抱。
刚亲了他一口的东哥猛然推开了他,似乎还没消气,兀自站了起来,胸膛不断起伏,许久无法平静。
单珠刚走那天,程航东不屑地想:呵,果然追不到就撤,肯定觉得带我们旅行都是浪费时间,连编的理由都那么蹩脚。
单珠走的第二天,程航东看不到他在群里回任何消息,开始暗暗反思自己是不是说话太过分伤到人了,那单珠以后会不会连轮滑也不玩了?
想到此后有可能见不到他了,程航东没来由地觉得一阵恐慌。
单珠走的第三天,程航东开车都没用心思,讶异地发现自己脑子里竟然装不下美景,全是那个人的名字。
车轮撞到路墩子上的时候,程航东就知道自己完了,八成也被那小子带偏了。
当看到他策马奔来的那一刻,程航东承认,他竟然感到一阵狂喜。
转而又别扭地觉得自己大老爷们的,怎么会情绪如此容易被牵动,便很恼火。
单珠也站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滴,嘴里还有点血腥味。
他牵住拖在地上的缰绳,扶着马脖子,和声说:“那,现在你能跟我回去了吧?”
说完这话,见程航东没拒绝,单珠矮身去抱程航东的腰,企图把他弄上马。
程航东瞬间炸了毛,大退一步说:“你别碰我!”
单珠手足无措地放开了,难以理解地说:“哥……你都亲我了啊。你是分裂吗?我就抱你上马而已啊!”
“我自己有手有脚。”程航东袜子蹬在草皮上,霸道地说,“你坐前面,要抱也该是我来抱你。你少不经过我的允许对我动手动脚的,我不习惯!”
“好好好……”
单珠三两下脱掉自己的马靴,扔到程航东面前:“那你来骑吧,我看看你会不会骑马。”
程航东记忆中,也就在马场体验过两次。
可是靴子一上了脚,他流利地翻到了马背上,竟然觉得无比熟悉这种藏式马鞍。
单珠也掌着马脖颈,枣红马似乎不太愿意,撩了两下后蹄子。
程航东揽着他,把单珠扶上了马匹,这才继续往前走。
雨小了,单珠没骨头似的靠着,程航东只好把他的肩压矮一点,才能看清前路。
他闻着熟悉的桑烟味,觉得自己要被挤到马屁股上了,拍了单珠一下。
“你别嘚瑟,我还有账没和你算。以后我说可以,你才能靠着我。”
“哥想和我怎么算都可以。”单珠听话地点头,无比配合地说,“哥想用什么姿势,也是你说了算。”
远方有着村落影影绰绰的模样,程航东又被这句一语双关的话气到了。
“单增桑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聪明,特得意啊?”
单珠赶紧收敛神色,老实巴交地朝前挪动,翻下马匹牵住了缰绳。
“哥,不远了。我还是给你牵马吧……”
那一瞬间,枣红马似乎舒了一口气。
两人满身都是泥浆,衣衫滴着水,活像是从脏水沟里捞出来的,进门就把彭措大哥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