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单珠领着程航东去的地方不是什么舞厅，而是桥对面的一片广场。
两人站在康城中心，悠扬的锅庄音乐回荡耳畔，广场上有近千人围簇着跳舞，程航东傻了眼。
四周是川流不息的人群，有少数民族面孔，也有汉族面孔，甚至还有几个外国人在圈子外围。
这些人绕着广场跳，每隔一阵前进一下，单珠便带着程航东跟随走动。
“我不跳广场舞……”
程航东看着那副景象，脚底下却不由自主地踩着拍子，很快身后也包上了跳舞的人，把他们汇入了狂欢的人群。
两人的手时不时打到一起，单珠便很自然地牵住了程航东，带动他摆着手臂，轻笑一声。
“哥哥嘴上说着不跳，脚却很诚实嘛。”
实在是氛围感染，程航东调整着步调，逐渐就和前面的人一样了。
渐渐的，里三圈、外三圈，两人被裹到了中心。
音乐不断变幻，舞曲一首接着一首。
人们一边聊天一边跳舞，一边锻炼一边踏步。程航东逐渐就找到了感觉，身上也不冷了。
他的手心微微浸出汗来，有些滑腻。单珠便握得更紧，神色却专注于舞蹈。
这使得粗糙的掌心磨蹭着程航东细嫩的皮肤，东哥忽然觉得心疼。
当少年的他在明亮温暖的教室里读书写字，放假了就追逐轮滑爱好的时候，单珠却一边顾及学习，一边还要做所有牧民小孩该干的活。
程航东记得，他会劈柴、喂马、赶牛、挖虫草、做饭，偶尔还去寺院帮忙修建。
他们本就到得晚，不知不觉间，音乐已经停了。
牵着手跳舞的人放开了彼此，人群准备散去。
程航东挣了一下，却发现单珠把他牵得更紧了。
霓虹闪烁，两人伫立在穿行的人群中，单珠执着地握着程航东的手，不许他逃开。
他忽然笑眯眯地说：“哥，我们把他们丢在酒店，去泡野温泉吧。”
程航东：“啥？”
“哥，开上你的车。我知道康城有个地方叫中谷，山上有很多露天的野温泉，我们去吧？”
“不好吧……”程航东感受到单珠在摇晃着他的手，好像撒娇一样，热切地邀请着。
他陷在那种殷切的期待里，知道单珠要把自己发现的宝藏之地与他一人分享。
霓虹闪烁，程航东的心热了，差点就要答应。
转而又想起吴迎龙刚才提醒的那句：“早晚惯出大事！”
那可是温泉，得赤诚相见。
程航东在冷空气里叹息了一下，然后拒绝道：“太累了，今天想睡觉了……”
单珠放开了他的手。
清风拂过出了汗的手心，好像柳絮在上面挠了一瞬，程航东反而觉得凉飕飕的。
单珠也没不开心，就答应了一句：“好吧。”这便带着东哥穿过桥梁走回酒店，再也没靠近过他半米之内。
程航东洗澡的时候又走神了，反复猜测单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总是这样猜，每一天空闲下来，脑子就被单珠占满了。还是估摸不清楚学弟到底是想和他暧昧，还是只是自然亲近。
如果他像吴迎龙一样能够明说，程航东好歹可以思考拒绝还是接受。
但就是这样忽远忽近的距离，游离飘忽的态度，使得东哥一会儿充满负罪感，一会儿又觉得挺危险。
大床中间仿佛被画出了一条看不见的分界线，比程航东的榻榻米宽阔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