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阿哥。”单珠朗声回答,在程航东逐渐瞪大的眼神里巧笑说,“你不是说随我吗?”
“学坏了是吧?”程航东拽着他朝地铁口走去,“赶紧下你的app,叫蓉城行。不然一会儿我把你扔在下面,让你找不到东西南北。”
说完这话,东哥大步流星,潇洒朝前走。
单珠脚底下踢踢绊绊,一边低头盯着手机,一边弄软件,嘴角还挂着坏笑。
这一来二去,两人回到公寓楼,已是黄昏将尽。
日暮的余晖染在单珠面颊上,把他的影子拉得颀长,站在程航东的小区门口,看了很久。
“看什么?这楼确实有点高,电梯也比较慢。”程航东掏出门禁卡刷了一下,“进去了,下午咱俩点外卖怎样?”
“你的小区像是迷宫,每一座房子都一样,我怕我记不住路线。”单珠边走边看周围的景致。
东哥贴心地说:“不必记了,带你多走几次就能记住。就这里,该进电梯了。”
他和单珠一前一后站着,电梯里没有别人,程航东轻松地吹起了小调。
那首歌正是三年前在海子山下听牧人少年唱的,不知怎么的就刻在了脑子里,东哥时不时会想起来。
他先是盯着电梯数字,后来又朝反光的铁皮上看。
透过歪曲镜面似的反光,程航东发现单珠站在他身后,一眨不眨地看他后脑勺。
那双眼睛深邃黝黑,似乎藏着星穹和深渊。
不知道是不是反光失真的原因,程航东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野兽盯上了。
他曾在动物世界里看过那种神色,像是蛰伏的豹子垂涎吃草的鹿。
程航东放弃看镜面,直接回头略微仰颈,望向单珠。
少年一脸的纯真,眼神里清澈无比,疑惑问道:“怎么了呀,阿哥?”
“没什么。”程航东想起那篇报道,便随意扯道,“你心口是不是有一道疤?”
那一瞬间,单珠似乎震了一下,瞳孔微缩。
少顷他就恢复了如常的神色,这才答道:“是两道。”
程航东:“我看报道里说你和歹徒搏斗,留下了一道疤,难道他砍了你两刀?”
单珠并不答话,指着已经打开的电梯门:“阿哥,到你家了。”
一室一厅程设简单,是程航东周末和假期的居所。
储物架上大部分空间都是空的,只放着几座轮滑比赛的奖杯,还有些各式各样的小酒瓶。
单珠接过程航东递过来的拖鞋,穿好后一边走一边看,走到最后发现一枚陈旧的挂坠,被摆在透明盒子里,安置于很高的地方。
挂坠上是一副画像,绘制着鲜亮的藏式唐卡。
唐卡里的人物骑着枣红色巨马,身背三角旗,剑眉星目,祥云和日光都被他背在身后,显得瑞气腾腾。
单珠在那里久久驻足,被程航东注意到了。
“喔,我从西部带回来的,是当地人送的。很珍贵吧,我就供起来了。”
单珠收起目色,静静地回望,轻启唇齿说:“这是我们的英雄,格萨尔王。”
这是不会褪色的唐卡,一个十五岁少年身上最珍贵的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