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火炕前一张桌子，一瓶白酒，一箱啤酒，四个肉菜，两个素菜，还有一盘香肠，算是下酒小凉菜。
金舒的手艺很一般，最多就是把肉和菜弄熟，然后盐和酱油调味的地步。
不过金舒的父亲倒是吃的津津有味，景润还陪着喝了一两白酒。
金舒坐在一旁，不知是害怕，还是也吃不下自己做的菜，没怎么吃，简单夹了两筷子菜，就不吃了。
吃完了饭，金舒又收拾好，然后泡了一壶茶，放在茶几上，就推到一边，坐在炕沿上，靠着墙，低头不语。
景润抿了口茶，心想，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自己总算能说正事儿了，如果这顿饭不吃，金舒的父亲会觉得景润两个人不能尽心尽力的办事，所以，有些事，只能吃了人家的，承了情之后，说出来，才有说服力。
这也算是酒桌文化的一种。
景润看着金舒，问道：“你这次回村里，是不是因为卖给那两家棺材和殡葬用品？”
金舒看着景润，点点头，说道：“嗯，因为都是老邻居了，他们昨天给我打电话，说家里出了事，要在我这里买棺材和殡葬用的东西，而且我联系殡仪馆，也方便一些。”
“哼！”
金舒的话音落下，金舒的父亲就重重的哼了声，看样子，他对金舒开这种店很有意见，其实他想的也是人之常情，金舒一个未婚女人，开棺材店和殡葬社，确实不好说也不好听。
金舒看了眼父亲，没有说话，继续对景润说道：“我昨天遇到的事，是真的，那个女孩确实和一个人发微信，说什么碎尸之类的话，我就偷偷看了几眼，她发现了我，
然后然后，就消失不见了，车里所有人都说没看到有这么个女孩，司机也看到有个女孩上车，坐在我前面，
公交车里的监控，也没有女孩的身影，
但，我真的看见了，她要杀我，她是鬼，是妖魔。”
金舒的情绪又开始激动，带着哭腔讲述着。
景润默默听着，等金舒的情绪稍稍稳定之后，才说道：“我知道了，首先不排除妖魔的可能性，其次，也不排除你喝酒之后又加上晕车，产生的幻觉”
“不，不是幻觉，我确定，我真的看到了”
不等景润把话说完，金舒就激动的站了起来，大喊着。
突然，
砰！
一声闷响。
金舒身体猛的一颤，闭上了嘴。
拍茶几，发出闷响的金舒父亲，看着金舒，闷声说道：“先听人家把话说完，大喊大叫的，你让人家怎么给你解决问题？”
景润和徐军同时看向老人，然后又对视一眼，又同时微微一笑。
景润笑了笑，接着说道：“我们可以先签合同，如果没有妖魔，你只需要支付我们3600元的车费和人工费用就好，如果有妖魔，我们为你解决妖魔之后，你需要支付40万元的佣金费用，为期两天，如果这两天没有发生任何事，合同时效会自动延长30天，在这30天期间，出现任何状况，我们都会按照合同要求执行。”
听到景润报出的金额，不说别人，徐军是眼皮子一跳，40万？这不就是抢钱嘛，而且，最离谱的是，没有妖魔都要3600元，还在人家又吃又喝的，什么油这么贵？还是说自己的出场价已经与众不同了？
不过，金舒和他父亲在听到景润报价之后，却没有任何表示，
别说什么钱比命重要，都是鬼扯，
在真正的恐惧和生死抉择面前，钱算个屁。
金舒直接就签了合同，不过让徐军奇怪的是，在签合同之前，金舒的脸色苍白，眼中有明显的恐惧和慌乱，但签了合同之后，金舒瞬间就好多了，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但眼中的恐惧却是小了很多。
签了合同之后，景润和徐军就回到了车里，说是拿工具，其实就是给金舒和她父亲单独聊天的空间，这件事，她们父女两人需要沟通。
皮卡车里，两人抽着烟，徐军问道：“金舒真的遇到妖魔了吗？”
景润摇了摇头，说道：“有可能吧，不管遇没遇到，我们都要签雇佣合同，收钱不是我黑而是你不收钱的话，他们会害怕，
猎人在这种时候，就像医生，
就算是病入膏肓，身患绝症的患者来了，即使你知道他活不了几天，你也要好好看诊，然后询问病情，最后写好医嘱，开好药，让他回家好好养着，
你总不能直截了当的跟他说，‘对不起，我们治不好你，你没几天了，赶紧回家准备吧’，你信不信，你这边刚说完话，他那边马上就死。”
“因为，在他们眼中，特别在绝望的情况下，你就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你什么都不做，他们害怕，但如果你一切按照正常流程走，签合同，收钱，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件大好事，无论有没有妖魔，他们都会心安。”
徐军点点头，笑道：“医生这个比喻我知道，是医德的问题，不过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收的钱有点多了？”
“不多，五级猎人的出场费可是很贵的。”景润说道。
话音落下，
景润看向不远处挨着办丧事的那两家，沉声道：“比起金舒的问题，我更在意这两家的丧事。”
徐军愣了下，也看向那两家，问道：“办丧事怎么了，只不过是巧合罢了？”
“巧合？”景润冷笑了下，说道：“刚才我问了金舒的父亲，一个是87岁喜丧，一个是8岁夭折，而且，就在小孩子夭折之后没几分钟，老人就死了，在这之前，老人已经处于半死亡状态，只不过是吊着一口气，你知道这口气，吊了多长时间吗？”
“多长时间？”
“8天。”
景润接着说道：“今天是2036年1月2日，昨天是元旦，也就是说，这个87岁的老人是硬生生吊着一口，硬挺了8天，在小孩子意外撞死，夭折之后，他紧跟着咽气。”
景润转过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徐军，问道：“你现在还觉得这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