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里是一具不知年月的白骨,李二赖双手合十道了声得罪,小心地把白骨收拢至一处,方才盘坐下来。他用眼睛一寸一寸地巡睃对面的崖壁,试图寻找脱困的办法。
光滑的灰白岩石上,除了水流冲刷出的浅浅竖槽,没有一处可以借力的地方。唯一可见的藤蔓也在三丈开外的高度。
被困在悬棺里的李二赖,把棺材里里外外搜寻了好几遍,除了角落里有几块不起眼的石头,隐隐泛着灰色的光泽,再无它物。
他甚至用匕首把所有够得着的岩石都挨着扎了一遍,最终也只是在岩石上留下一丝浅浅的白线。
李二赖望着那具白骨,苦笑一声暗道, 这位前辈,在下只怕得一直借用你的地盘了。
他已经在这里困了整整三天了,没有水也没有食物、几乎可以预见,不久之后,这口棺材里将会再添一具白骨。
他背倚着棺材板,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滚滚波涛,思索着跳下去生还的可能性,大概需要彩票中头奖的运气才能避开下面那些嶙峋怪石吧。
眼见脱困无门,李二赖神情颓废地靠坐在那里,双目无光地看着天空。
好想念黄大妈做的红烧肉啊,这时候要是有只野鸡烤烤多好啊。
此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有一个凉凉的东西,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地蹭着他的手。
他抬眼看去,只见一条银色的长虫,身上细密的鳞片在太阳照耀下发出炫目的光芒。
此刻它正摇晃着小小的脑袋,用一双眸子讨好地盯着李二赖,一边轻轻地扭动着尾巴,这竟是一条极小的幼蛇。
它发现李二赖目光扫来的时候,立刻盘好身体一动不动。看李二赖没有什么反应,它又用头蹭蹭他,然后再盘好不动。
心灰意冷的李二赖懒得花心思猜测这条小蛇到底想做啥,继续抬头木木地望着天空。
小蛇看了李二赖一会,露出一个无奈的眼神,认命地爬到棺材角落,用头拨动被遗弃在那的几块石头,拼命地扭动着小小的身躯把其中一块顶到李二赖的手边,一直在那蹭着他的手。
李二赖低头看了一眼小蛇,随手把那不起眼的石头抓在手上。石头刚入手他便感应到有一丝灵气向身体涌来,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灵石么?
他当即运转功法,立刻有一股更加精纯的灵气自石头中向体内涌来。
见到李二赖总算开始修炼了,小蛇立马也在他的面前盘好。
细看就可发现,李二赖修炼时散逸出的灵气有一丝飘向了小蛇的的口中,它竟是在吸收李二赖修炼时溢出的灵气。
月朗星稀,一人一蛇静静地盘坐在悬棺之中。
此时,如果有人留意便会发现,月光中似有一丝丝光华被牵引而来,悄悄没入李二赖身后的石壁之中。
待到一颗灵石吸收干净,李二赖才从入定中醒来,第一次如此畅快地吸收灵气,竟是有股意犹未尽的感觉。
看着天上的圆月,李二赖伸了个懒腰,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石壁,触手的感觉让他一下子激动得扭过头向身后看去。
之前坚硬的石壁,此刻在他头顶的上方隐隐出现了一个门洞的形状,像是被人用颜料涂抹出来的,比周边的岩石颜色略深。
当下也顾不上刚刚扭过头的脖子,他连忙伸手试探了一下,仿佛是伸进水里,略感到一丝阻碍后手就洞穿了过去。
难道,这竟是一扇真正的门吗?
他在棺材里寻了根长一点的木头,伸进那扇门里试探深浅,发现那门内的位置完全可以待上一个人。不管这扇门是否能够通往哪里,至少是个能遮风避雨的临时居所,不用再时刻担心会坠下崖去。
他连忙收拾了东西,手脚并用地爬进那扇门去。
当他直起身来,向前望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长长的通道。
通道的顶部有着不知名的石头正发着光,使得整个通道并不黑暗,目光所及可以看到通道尽头是一片绿色。
这是可以回到跌落前的地方了?
李二赖一边向前走一边打量着周围,整个通道都非常的干燥,岩壁上没有一点青苔,用手摸上去竟是一丝灰尘都没有,李二赖啧啧称奇。
他在前面左看右看,银色小蛇跟在后面亦摇头晃脑,一人一蛇竟是出奇的合拍。
时间一点点过去,依旧没有走到通道的尽头,小蛇早已溜回了李二赖的背包里,继续缠绕在混元珠上偷懒。
通道里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清晰地响起。
又继续前行了半日,总算是走到了通道尽头,一个山谷映入眼帘。
群山环绕,草木葱笼,山谷中央有着一棵参天巨树直入云霄。
澄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一轮骄阳悬挂其中。
树下是一座看上去颇有年代的木质小楼,飞檐翘角,三面环廊。
小楼后边的山峰上一条瀑布奔流而下,一条浅溪自楼后流过,溪边丛丛白花,似隐隐有香气传来。
小楼四周修竹林立,繁花奇石点缀其中,一条山石小径从中蜿蜒而出。
四周异常的寂静,没有一点声音,只能听到自己浅浅的呼吸声,浓密的山林里似乎连一只虫鸟都没有。
眼前的一切都透出一丝诡异。
李二赖站在通道的尽头,试探着对着谷内大喊了几声,“请问有人吗?有人吗?”
没有人应答,连回声也没有,声音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吞噬了。
身后已是绝境,眼下的他只能硬着头皮进去碰碰运气,寻找一线生机。
他壮了壮胆子,踏上了那条山石小路。
小路的两侧翠竹静立,山石奇丽,异花烂漫,竹间有氤氲雾气缭绕,端是风景怡人。
行走其间,按说理当是心旷神怡,异香扑鼻。但李二赖却感很是压抑,周围寂静得都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每一片竹叶都青翠欲滴,每一朵花开得都是恰到好处,一切都美好得仿佛是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