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雪眉梢微挑,吃了一口烤鸭,漫不经心的睨了一眼,应和道。“哦?”
王月半这人嘴皮子是真利落,估摸着比说书人讲故事还跌宕起伏,听的直播间观众都沉浸进去,活脱脱一个倒斗故事会。
最重要的是,胖子的一生经历,观众们即使知道一点也不过是冰山一角,剩下的那都是独家消息。
远在十几里外的新月饭店里,霍老太太自然不知那头的融洽气氛,陆无雪这么挑衅霍家,刚得到消息时,她也怒火沸腾。
不过到底多活了几十年,她的手腕心智愈发老练,养气功夫非比寻常,纵使在沙发上坐了半个小时,仍是嘴角带笑。
霍秀秀站在她身后有些着急,看不惯新月饭店这些人的怠慢,霍老太太抬手阻止孙女的出言,淡淡笑道。“告诉张会长,就说故人来找他叙叙旧。”
新月饭店搁民国时期,那也是国外有渠道的大酒店,经过这么多年发展,装潢非但保留下中国风的特色,还兼具了西式的简洁大气。
一楼大厅里奇花异草,雕梁画栋,清水随着小巧假山淌入锦鲤池,有旗袍美女引着西装领带的客人走过时,红鲤惊的跃起。
传话的听奴走上楼梯,穿过富丽堂皇没有一丝灰尘的走廊,廊上绿竹雅致,屏风烛影无一处不精致。
也不知那绿竹经过何等巧思,竟在这走廊两侧扎了根,犹如野外竹香阵阵。
“笃笃笃。”
新月饭店是一个中立势力,民国时当家的少家主,曾与九门提督张启山联姻,自此新月饭店发展的愈发繁盛。
这么多年,说是新月饭店,其实不如说是拍卖行,招待的客人也非富即贵,非携请帖不可进入。
听奴是尹家独有的伙计,经过年幼时期的特殊训练,在饭店范围内,没有一丝动静能逃过听奴的耳朵。
这代听奴的领头人叫声声慢。
而棍奴则是新月饭店的打手,负责各处的安保防卫,同时兼职服务生,会处理平时各种事,同样是幼年时期便经过特殊训练的一批人。
这代的棍奴领头人叫罗雀。
传话听奴垂头等待,半晌才听到房间里传来一低沉嗓音,她耳朵尖,听到房间内鱼缸的观赏鱼轻轻摆尾,也听到熟悉的歌声从耳机里传出。
“进来吧。”
名字叫做,醉酒的蝴蝶。
要问她为什么这么熟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们新月饭店的听奴,足足听了大半辈子这首歌,不熟悉才怪。
包厢的一个紫金香炉里,清冽且淡的香烟袅袅升起,这烟极贵,几两需要几万块还有价无市。
“张经理,霍老太太前来拜访。”
男人拿下戴着的耳机,金丝框眼镜遮住眼眸的情绪,他挑了挑眉,清清淡淡偶尔透着一丝沧桑。“哦,她来干什么?”
他显然并不期待回应,站起身倒找着架子上的藏书,宽肩窄臀,深黑西装裤包裹着两条大长腿。
听奴更低的垂下头去,听到男人的语气似有预料。“霍家那老狐狸,这么多年都没功夫找我,现在找我。”
“她最近遇上什么事了?”
男人哼笑了一声,随手翻着书,身上穿着黑色的衬衣,外套英伦风马甲,任谁看到都得说一句衣架子。
谁能想到,他便是张日山,从民国到现在已经将近九十岁,却完全没有一丝该有的苍老痕迹。
时光似乎在他的身上停驻,与霍老太太和陈皮阿四两个同辈人,像是两代人。
也难怪霍老太太想求长生,如果知道世界上有长生,并且身边有这个例子,谁又能抵挡得住诱惑?
“昨天,霍家名下的一家赌场死了人。”
张日山侧目的看了一眼听奴,淡淡道。“应该是被摆平了吧?”
“她这个人,不可能因为这么点小事跑来找我。”
“霍家……女人啊。”低沉的嗓音说不出是讽还是感叹,又或者不屑。
“是,昨天就摆平了,不过今天霍家去报复好像死了两个人。”听奴应声,她沉思片刻继续道。
“能叫霍家都吃了死人的亏,看来她们惹上应付不了的人了,来这找我,说不得是祸水东引。”
“我这些年深居简出,不过是想要他们俩别打古潼京的主意,不过看样子,霍家这位还没死心。”
“也是时候动一动了。”音落,他放下手中的古籍,视线掠过手腕上两个有些年头的手环。
“走吧,那老东西,估计是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