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窈蓦然打断他,“沈要,你算独一个。”
沈要喉头一浮,嘴里微苦:“我要听真话。”
她失笑:“这就是真话。我对你的喜欢和对别人的喜欢不一样。你若再不明白,可别怪我以后不喜欢你了哦?”
其实,她这般宠惯着他,反倒不像是真话了。
好在他不在乎,只要是萧子窈,那他便都不会在乎。
他二人难得十指紧扣的走一回林荫道。
人间大约应如此,平凡的爱最好。
世人已经够复杂了,起许多不文的名字、再做许多不堪的事情,他缺乏管教,所以学得有些偏颇。
于是人间容不下他,却索性萧子窈容得下他。
沈要静静的看她言笑晏晏。
“我今天在安庆堂抓药,宋小姐说我以前总穿红色的裙子,现在突然换了青色的裙子还挺惊艳的。呆子,那你呢,你觉得我穿哪种颜色更好看?”
他一本正经的答道:“都可以。都好看。”
谁知,他分明绝无一丝敷衍,可萧子窈却颦颦的皱起了眉头。
“呆子,你有的时候真的会让人很生气。”
沈要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我惹你生气了?”
她眉眼皱得更紧:“你是故意的吗?”
“不是。”
他忙不迭的解释起来,唯恐她当真动怒,“我没想惹你生气。我是真的觉得你穿什么都好看。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好看。”
然,他只管一心一意的说罢了,萧子窈却还不依不饶。
“岂有此理,你觉得我好看还把我一脚铲倒!我不信,你证明给我看!”
“——好。”
于是,她便只听得沈要一应,然后就有小心翼翼的一吻落在她眉心。
更不待她有所反应,那吻便又落下来,这一回却是落在了她的唇上,点水似的、转瞬即逝,没有平日那般贪馋的纠缠,好像是他卑贱如许,而她高高在上、从来都是天经地义。
萧子窈根本羞得厉害。
“……这就算是证明了?平时你不也会这样亲我吗,这怎么能算是证明……”
她嗫嚅着,欲语还休。
谁知,沈要却道:“那是你自己笨,瞧不出我的喜欢。”
——他竟也学着她使坏!
如此,只一瞬,他二人便都失笑。
他听她笑语嫣嫣如碎箜篌,说不出的好听也说不出的喜欢,于是便道:“六小姐,多叫叫我的名字吧。叫我什么都好,小狗、呆子、沈要、阿要……都可以的。求你多叫叫我,我爱听。”
是时,月影婆娑。
她心下有温澜潮生,脚下是白骨累累,眼前有万家灯火,身后是大厦崩塌。
之于沈要,她其实一直都很明白,接受他、远比拒绝他来得更加危险。
可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只有她了,她也只剩他了。
“沈要,你怕不怕死?”
萧子窈忽闻道。
他面无表情的应声:“不怕。”
“——那便好。那就死活都不要紧,以后我们都在一起吧。”
谁知,她不过无心一语,沈要却沉沉的望定了她去。
“不好。”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六小姐,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死。”
他眼光皓皓,好像天上月,又像那年冬雪初落,纯澈皎洁。
“我以前就想过,生离死别都不好,我都不要,所以我要为了你活着,我会保护你好好的活着,我也要好好的活着。”
“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是说如果、如果必须做一个选择的话,你放心,我一定会选你,也只会选你,我不会有别的选项。”
“所以,你要答应我,如果真的要做选择,你一定也要选自己,不要选我,我希望你这辈子也只有一个选项,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月上中天,惨淡照亮他二人又共白首,此恨绵绵无绝期,人间没有生死相许。
沈要于是轻轻的说道:“——但那些都是如果,如果是不存在的。六小姐,我们以后都一直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