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嘉秧,过来。”谈韵之杀进她和章琳之间,把被巧克力甜软了脾气的谈嘉秧强行抱过来。
他义正辞严道:“ 我们是来送谈嘉秧爸爸最后一程,不是给你霸占孙子。”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章琳执着手帕直指鼻尖,又招呼她的亲戚围观,“你们都来听听,这不是欺负我们家没儿子吗?”
亲戚们七嘴八舌调和,“少说两句”“已经够伤心的”“泊棠知道了也会不开心”。
谈礼同也叫道:“你们到底想不想我们来,不想我们马上走?一来就吵吵吵,有什么好吵的。我要是有这么一天,都能气得坐起来。”
这个小角落一时鸦雀无声,亲戚们愣愣望着这位陌生的中老年男人,好像他当真从金泊棠躺着的地方坐起来。
时候差不多到了,葬礼进入程序。
金韬儒给人搀扶从楼上下来,扶手上的手像支撑了半边身子的重量,步伐费劲不稳当。
谈礼同看着同龄人如此老态龙钟,不自觉挺直腰背,展现自己精神的一面。
但很不凑巧,今早天没亮就开车出发,他困顿难耐,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把精神气破坏了。
谈嘉秧给放落地上,由谈韵之和徐方亭牵着两手。
谈韵之低声说:“别往心里去。”
“……没事。”也许是归期越来越近,徐方亭一点也不介意在谈家当一个无名幽灵。何况对方只是一个陌生人。
出殡时候已到,金家有个阿爷出来指导流程。阿爷一看就很有经验,传统与权威沉淀进骨髓里,让他看起来像出土文物。
阿爷说让大儿子来捧遗像。
灵堂设了坐席,但不断有人进出。谈嘉秧来到陌生环境,好奇心重,无法安坐,徐方亭捉了他几次,谈嘉秧仍然不知疲倦。
金韬儒立刻来了精神,领人看向谈嘉秧这边,说:“泊棠大儿子在这呢,这是小秧。”
阿爷低头打量谈嘉秧,欣慰道:“可以。”
但有人说不可以。
一对母女带着一个小女孩过来。
年轻女人看着面熟——徐方亭忙着“捉人”的间隙,寻到谈韵之的眼神肯定——对方应该是金泊棠星现在的妻子,他们曾在医院妇产科偶遇过,那会小女孩还是她肚子里面一颗小种子,现在大概一岁半。
中年女人应该是金泊棠岳母。
金泊棠妻子说:“爸,泊棠亲女儿在这里,爸爸最爱女儿,为什么要让其他人捧照片?”
金泊棠岳母说:“对啊,亲家,泊棠妻女都在这里,怎么还找别人,搞得像金家没有孩子一样。”
金韬儒面显为难,把难题抛向阿爷,年龄就是权威。
阿爷语重心长道:“捧遗像抱骨灰盒的不是孝子就是贤孙,风俗就是这样,哪有让女儿露脸上阵,这不让人笑话这个家族里面没有男人了吗?”
谈韵之已经打好腹稿替谈嘉秧拒绝,没想到金家先起内讧。他便抱着胳膊作壁上观。
徐方亭真佩服这些大户人家的礼数,她父兄那会压根连像样的追悼会也没有,赶进度似的火化下葬,别说吃席,她忙得连饭也吃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