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几人七嘴八舌,争吵半天,眼看误了出殡吉时,阿爷紧忙主持公道,叫了几声“好啦好啦”。
“大儿子捧遗像,小女儿抱骨灰盒,一碗水端平,这样可以了吧?”
金泊棠的妻子和岳母总算勉强熄火。
金韬儒捧着儿子的遗像过来,弯腰准备递给谈嘉秧,然后由他抱起小孩。
谈韵之松开胳膊,打算婉拒:“金伯伯——”
黑白大头像有半个小孩那么大,谈嘉秧似被小小吓一跳,忽然指着问:“这是谁?”
金韬儒说:“这是你爸爸。”
谈嘉秧重复道:“这是你爸爸。”
徐方亭和谈韵之紧急交换一个危机眼神,但于事无补。
谈嘉秧“你我不分”的毛病又犯了。
只有他们知道。
在其他人眼里,他成了逆子、不孝孙。
金韬儒空出一手戳他胸膛,说:“这是你爸爸。”
谈嘉秧说:“这是叔叔。”
徐方亭和谈韵之默契闭嘴,让谈嘉秧临场发挥,不管好孬,总之不是他们教唆的。
金韬儒恨铁不成钢,以险些吵醒金泊棠的声调道:“这是你爸爸。”
谈嘉秧像个警察似的,正经道:“不对,这是叔叔。你说错了,再说一遍吧。”
他又把课堂例句刻板地搬出来。
金韬儒来气,一把将遗像塞他怀里。谈嘉秧推开尖叫道:“我不要,哼——”
金韬儒低估一个差不多四岁小孩的力气,遗像嘭的一声摔到地上——
玻璃碎裂。
场面诡谲地安静一瞬,接着陷入混乱。
有人喊拿扫把,有人跑去拿扫把,有人习惯性掏出手机像拍视频,忽然又想起不好拍视频,只得讪讪收回。
金韬儒咆哮一吼,章琳哭着过来安慰,哀嚎道:“苍天,这都叫什么事啊!我可怜的儿子——”
“小心,别踩到——”谈韵之紧忙把人拎到一边,徐方亭也蹲下护住他,
谈嘉秧像超脱事外,喃喃自语:“玻璃碎了,不能踩,会受伤的。”
谈礼同左看右看,哪儿也插不上手,只能继续观望。
阿爷也急得犯心病,指挥道:“把碎玻璃清理干净,让女儿来吧,再不然误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