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琳的憔悴叠加上年龄, 便成了无法隐藏的苍老。
平常碰见陌生人,徐方亭会用提问方式引导他叫人,这会不想节外生枝, 直接让他“叫奶奶”。
“奶奶。”谈嘉秧细声细气发出两个音节。
章琳喜极而泣, 半湿手帕印着眼角, 声音哀戚:“哎,我的乖孙子还认得奶奶。”
谈韵之警示的目光扫过她, 章琳没留意, 反倒给徐方亭截获了。
徐方亭抿了抿唇, 不知道是否太过自作多情,也许小东家并不乐意让谈嘉秧认人。以两家这样的关系,在葬礼这样的场合,亲疏程度难以拿捏。
徐方亭承担不起包袱的重量, 便把肩头责任交出去——“谈嘉秧, 舅舅抱一下,姨姨手累了。”
谈嘉秧当然跟她拉锯大战:“为什么手累了?”
“因为你长大了,太重了。”
谈嘉秧立刻沉浸到自己的小世界, 出神沉思:“不长大就不太重了。”
徐方亭趁他分神, 将他转移给谈韵之, 哪知给章琳截胡——
“乖, 奶奶抱一下,奶奶好久没抱过我的乖孙子了。”
章琳有备而来, 从黑色唐装的阔腿裤口袋掏出一颗巧克力。谈嘉秧本就比nt感情淡漠,以前把人当东西,现在把所有人当一样的人,更别提面对难以拒绝的诱惑。
“谢谢。”他抓过巧克力,给章琳抱过去。
谈嘉秧旁若无人开撕锯齿状的封口。
章琳立刻转身跟她的亲戚炫耀, 说:“你们看,我的乖孙子还跟我亲,真是懂事。不枉我以前那么宠你。”
亲戚们纷纷附和,“长这么大个”“肉嘟嘟的真精神”“可真像泊棠小时候”。
那个名字让章琳泫然,她感慨万千:“是啊,看着他我就想起泊棠小时候,可真是饼印一样。”
徐方亭又去瞧小东家的意思,谈韵之仿佛盯梢嫌犯,只蹙眉不语,不打草惊蛇。
谈礼同到底跟她平辈,此刻对话最合适,便又问:“他爷爷呢?”
章琳费劲腾出一只手,又用手帕印眼角,吸了吸鼻子:“还不是心脏不好,哭晕过去,现在在楼上躺着缓一缓。他要是知道小秧这么乖,一定好受很多。”
谈嘉秧的用力点选错,锯齿口只撕出小小的一个口子,连指尖也塞不进。
他登时哼哼唧唧,再过几秒,准要发展成尖叫。
徐方亭习惯性救火,上前说:“要不要帮忙?”
“要!要!”谈嘉秧着急地甩着巧克力,同时不由自主从章琳臂弯下滑。
“要不要下来,奶奶抱久了也会累。”徐方亭接过巧克力,顺便想要回谈嘉秧。
“你是谁呀?”章琳忽然转身,避开徐方亭的索求。
徐方亭怔忪一瞬,若不是谈嘉秧吵着要巧克力,她估计回不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