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方亭望着工人们在高架桥上忙碌,观察只有过程,没有重点,就像小时候盯着蚂蚁运粮,只看运粮,不计较几时运完收工。
这些工人不在工地驻扎,也不知道收工在城市的哪个角落落脚,会不会有个像她妈妈一样的厨子包揽三餐。
“行吧。”她对徐燕萍说。
徐燕萍不是懒惰之人,或说没有懒惰的命。在家带她哥那几年,徐燕萍见缝插针打零工,带着徐方亭去别人宴席洗碗,帮人采茶收割水稻,到八角场挑拣晾晒八角里的杂枝乱叶——硫磺熏八角的气味似乎还住在她的嗅觉深处,经年不散,历久弥新。
仙姬坡的许多阿婶阿婆都是勤俭持家的典范,若是她们偷懒半分,整个家恐怕会陷入灾难。
徐燕萍突然撂挑子不干活,估计真碰上什么难言的麻烦。
这天谈韵之外出找同学,田螺阿姨说在榕庭居晚来了半个小时,徐方亭索性让她不用再煮饭。
她们久违地到楼下猪杂莲藕稞条摊吃了晚饭,谈嘉秧已经可以回答自己的喜好。
“猪肺吃吗?”
“不要。”
“青菜要吗?”
“不要!”
“辣辣要吗?”
“不要!!”
“那你要什么?”
“要面面。”
“我要吃面面。”
“我要吃面面。”
一碗稞条大半进了他的肚子,谈嘉秧表现出对主食类的偏爱,即便不吃菜也能干掉半碗饭。他喜欢的水果也有限,只吃过苹果、西瓜、荔枝和葡萄。徐方亭试过一些“比较贵”的水果,西梅,猕猴桃金果,沙漠蜜瓜等等,谈嘉秧一点不给人民币面子。谈韵之也不在家,最后水果都落进她的肚子,第二次若不是谈韵之要求她便不买了。
刚才下过一场阵雨,空气洗去沉闷,装模作样立了一个秋。看样子不会有第二场阵雨,徐方亭便带着谈嘉秧走天桥消食,一路晃向下一个地铁站。
她们路过别人的小区外墙、店铺和学校。从小学的栅栏围墙可以看见足球场,暑假没有学生,只有疯长的草皮。中学门前有几根障碍柱,直径有她手机那般长。
谈嘉秧一个接一个让徐方亭抱他上去,每两根障碍柱中间镶着一盏地灯,谈嘉秧每踩一盏,研究一盏,如若是晚上,谈嘉秧估计研究的时间更久。
这一片原属于沁南市区,后来城区面积向外辐射,发展出多个商业中心,这片老市区便渐渐没落,原来新潮的楼盘成了高贵的老破小学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