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设备都是向国外购买的,我不懂,都是由伍桐山经办的。”
“他贪了吗?”
“这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吴恒昌,你跟随我多年,很精明,很能干,由文书升到总文案。蔡锡勇不愿管杂务,只求管技术,我信任你,让你兼管铁厂的总务,可你……”张之洞愤怒而痛心地摇着头。
“大帅,我,我不是人,我对不起您。我一直心翼翼,可一接触到大笔钱财,我就花了眼,我就管不住自己了……”
“不只是钱财,你在铁厂安插了多少私人?”
“我,我安插了三十几人。”
“我仔细检查了花名册,又做了调查,足足用了二三百闲人!”
“我只安排三十几个,可这三十几又安排……”
“这么多闲人要吃多少薪饷啊!我费尽心思筹款,甚至向亲朋借款,可你们……”张之洞气得说不出话来,一阵阵头晕。
吴恒昌又拼命磕头:“大帅,我对不起您,我不是人!”
过了好一会儿,张之洞睁开眼睛,痛心地自言自语:“我费尽气力为国家办企业,可现在却担了这么多罪名……”
“这都是我的错,不,是我的罪,我担着。大帅,您就把我交出去吧,都搁到我身上。”
张之洞沉默片刻,又轻声说:“现在那些反对办洋务的人正盯着我们呢,我们不能再给他们口实。这件事要大事化,事化了,否则,这洋务就办不下去了。”
吴恒昌抬起头:“那,大帅……”
“我已经安排了,估计风波会平息的。他们想纠我,可他们也不干净……”
“大帅,那,我……”
“你我也考虑了。你跟随我多年,帮了我不少忙。过去还是比较心的。这次犯错,唉,当我的属下也真是苦。现在当官几乎个个发财,可你们跟我一直受穷,就是犯些错,也情有可原……”
“大帅,您真是大人大量。跟着您,甘愿肝脑涂地!”吴恒昌又磕头。
“不过,你不能再在总督衙门干了,你贪下的钱,可以留下两万,去做个买卖养家糊口吧。你还是有经商的本事的。”
“大帅……”吴恒昌伏地泪流满面。
“你,去吧。”
“大帅……”吴恒昌用力磕头。
“去吧”
吴恒昌流泪走出。张之洞望着他的背影,这背影突然幻化成盛宣怀的身影,他看着自己在笑。“你笑什么?我不会输的,绝不会输!”倔强的总督在心里喊。
九
告御状的事虽然被张之洞设计平息了,可他并没有松气。铁厂要整顿、清理,否则还会出事,日益加大的开支也承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