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知道二哈说的城里会玩是个什么玩法了,这他妈的确实会玩。
李千户扭头瞥提督一眼,阴阳怪气道:“这就是陆千户办的重要案子?”
顾清欢毫不犹豫的点头,“不错。”
“笑话!”西厂提督开口了,他翻身落在李千户所在的游船上,从旁边锦衣卫手上接过一件衣服披上,“不知道顾四小姐谋杀本提督,办的是什么案子。”
李千户也提醒陆白,“陆兄弟,别忘了,这是永乐城,不是晏城,说办案子——哼!永乐城什么时候轮得到晏城的人来办案子了!”
顾清欢不慌不忙。
她嗑一枚瓜子后,“我们办的这个案子,还真只能由晏城的锦衣卫来办,因为——”
顾清欢把瓜子皮放在陆白手里,“陆千户怀疑你们谋逆!”
“什么?!”
“你在胡说什么,谁要谋逆?”李千户和西厂提督俱是一愣。
顾清欢慢条斯理道:“由于本朝疆域辽阔,许多地方筑城而居,朝廷鞭长莫及,因此在负有监查百官一责的锦衣卫所之间施行连坐制,既邻城谋反,本城锦衣卫连坐。”
她先把律条搬出来,告诉他们陆白并非不能在永乐城办案。
李千户脸色阴沉,“把话说清楚,谁在谋逆?”
顾清欢从身上取出一张纸,正是她昨日一挥而就的《告永乐百姓书》,面不改色道:“这就是罪证,我们半个月前的得到的,上面清清楚楚写了,永乐城城主勾结永乐厂卫,目无王法,目无朝廷,目无皇上,量永乐全城之物力,结一秋山庄一家之欢心——”
西厂提督大怒,“一派胡言!我们对圣上忠心耿耿,不敢有一丝一毫之差池,何来目无朝廷,目无皇上,一派胡言!”
顾清欢微微一笑,“是吗?”
她觉得,证明西厂提督是不是说谎的唯一办法就是查账,“我们原打算把你抓走,回去悄悄审问的,既然都知道了,那就大大方方的查吧。”
顾清欢末了问提督一句,“你敢让查吗?”
西厂提督沉默了。
根本不用查,这是明摆着的事实。
不止永乐城的银子,便是当年晏城所缴纳的盐税银,同样交给一秋山庄了。
西厂提督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顿的道:“不用你查,这些圣上都知道!”
“是吗?”
顾清欢不这样认为,“圣上难道知道在他改由西厂掌控盐务后,晏城的盐卖得的银子,依旧十有八九进了一秋山庄?”
西厂提督的脸一沉。
当今身上的确不知道。
顾清欢微微一笑,这才是问题所在。
当今皇上贪财。
或者说,至少在顾清欢自己看来,他是迫不得已的贪财,而来银子最快的莫过于盐铁。
去年到今日,当今皇上改由西厂掌控盐务,就是想把银子尽可能的划拉到自己兜里。
永乐城是盐业重地。
银子很多,自然也是皇上重点关注对象。
然而,西厂厂公偏偏把他的干儿子派到了永乐城,而西厂厂公是当年投靠吕家后,由太上皇提拔上来的的。
顾清欢觉得这一点儿很微妙。
毋庸置疑,太上皇在一秋山庄修行需要银子。
有时候不是他需要,也是他需要。
作为他提拔的人,西厂厂公就有义务为他的主子弄银子。
但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可有二君。
现在南朝当家的是当今圣上,西厂厂公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索性让他的干儿子回到了永乐城,来个暗度陈仓。
就算圣上知道了,也知道他爹拿了,估计不大会声张。
这就是默契,不可言说的默契,但顾清欢是要把这默契挑明了。
西厂提督只能冷冷的道:“即便如此,也不是谋反吧?”
顾清欢点下头,“的确不是谋反,但谋逆查的又不是你——”
顾清欢抬起头,望向对岸码头的永乐城主。
她的目光一脸坚毅。
来吧!
上溯几十年的议礼,下到皇权党争,今儿我就都给你们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