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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着魔般落下来, 毫不含糊地打在窗户上,让人耳里心里都发疼。人躺在黑暗里,宛如漂浪在夜海里的小船, 沉沉浮浮, 起起落落。
豫欢呆滞地望着沈常西,被他死死搂住,有点喘不过气来。
一颗不安分的小脑袋在铁桶一样的怀抱里钻出来, 她去仰头看他。
男人沉烈的眼眸在黑暗中也耀眼,像两点燃烧的火星,隐隐有燎原的趋势。
她觉得热, 觉得自己是一颗冰激凌球, 在热度的围剿下, 化成一汪糖水。
她下意识把滑下去的薄毯子往上提, 像在给自己添一层保护壳,十根水葱尖似的手指,紧紧抓着薄被边缘, 力气很大, 那莹润的指甲红红的。
“你,说什么?”她有点惊恐, 怕听错了, 毕竟窗外的雨声太大了。
沈常西深深呼出一口热气。他现在是很理智的,这点酒绝不会影响他, 可若不是这点酒, 他不会有说出口的勇气。
挺想笑。
他沈常西跟豫欢表个白竟然还要靠喝酒壮胆,就很怂。
可很快,他又觉得怂怎么了?
他十七岁那年对豫欢说出喜欢二字的时候,连眼睛都不敢看她。她那双, 明艳的,藏了万千星辰的眼睛,他不敢亵渎。
“那我再说一遍。”声音沉,低,像山谷里荡出来的回声。
沈常西松了怀抱,用手掌控住她的后脑勺,手指像梳篦,穿进她温软细柔的长发,动作间带出很轻微的沙沙声。
这样强势的角度能让他直直看进她的眼底,可声音温柔的一塌糊涂。
“欢欢”
豫欢的呼吸一紧,“嗯?”
感受到女孩小兔子一样的瑟缩,沈常西滚了滚喉结,轻笑了下,“我喜欢你。听清楚了吗?”
“”
豫欢的心跳猛地上下一颠,像坐了趟奔向云霄的过山车。有去无回。
沈常西突破了自己绷着的那一根弦后,已经没什么好顾及的了。
他只想用强烈的存在感昭彰一切。
手掌沿着披散的长发一点点顺下来,沿着羸瘦纤弱的脊骨…
他逗弄了好一会儿,见她还是没回神,撩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看她。
“行。听不清楚,我就说第三遍,我喜欢”
“听,听清楚了,你别说了啊”豫欢扭捏地推了推他。
黑暗里,一颗心脏在疯狂跳动,是真要跳出嗓眼口了。原来小说里那些夸张的描写真不假,她觉得还能更夸张,或许嘴张大点,心脏就能自己钻出来了。
这人是疯了吗?喝醉了?
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人喝酒了会
发?
“所以呢?”沈常西倏地凑近她羞窘的面颊,眼尾因为酒精而微红,挑起一些邪肆的风流气。
“给个话。”
他去摇她的下巴尖。
“给什么话?”豫欢呆了一瞬。
沈常西气笑了,连带着气音都有些不稳:“老子在跟你表白,你就没想说的?”
豫欢唇瓣动了动,嚅嗫了好一会儿。说什么说什么?关键是他无缘无故跟她表什么白?
这题超纲了啊!
豫欢脑子已经短路,懵懵地瞟见他略带凶意的目光,她吓得一呛。
这人怎么一会儿像狗,一会儿像狼?上一秒还摇尾乞怜,此刻就狼顾虎视了?
“噢我知道了。”豫欢赶紧说。
“?”
“你知道什么?”沈常西怔住。
“知道你喜欢我了”她小小声说着,虽然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喜欢她。
明明前两天还对她爱搭不理,凶得很。
“然后呢?”
豫欢咬了咬唇,迟钝地想,还要有然后吗?她只好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眼光,试探道:“然后什么?”
沈常西被她好一个“然后什么”给堵到说不出话来,呼吸间全是又热又燥的酒气,还有残留的烟草气,一颗心被她吊得七上八下,意乱如麻。
她是真笨啊。
若不是笨,那他不得不佩服,她这玩弄人心的本事又见长了。
刚刚喝的一杯酒此时刚好来了反应,沈常西的大脑昏沉沉,又轻飘飘,他想了最后一圈,终是检讨自己说的不够明白,让她还能装傻,那就是他做的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