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 祖母,我们是不是快要到啦”
冉康雪依偎在冉夫人的怀中,好奇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他们这次出门坐的是家里的旧蒸汽车, 这让冉家最小的孙子冉康宁有些失望。
小叔叔明明给家里送来了更好的柴油车呀, 为什么祖母还要用旧车呢
他偷偷问大哥康平。
冉家的长孙冉康平已经是个小少年,目前在青州公塾读书, 对于人情世道很有自己的看法。
“可能是祖母觉得柴油车有些过于招摇了吧,毕竟小叔叔的柴油车还是很稀罕的玩意,只在京城和仙匀这样的大城才见得到。”
康平想了想, 又压低了些声音跟康宁嘀咕。
“三叔不是说现在东海有坏人进来了嘛,平时都不让你出门乱跑, 为的就是怕坏人把你抓走。”
“青州就咱们家和郡守府有四轮柴油车,要是咱们坐那辆车出门,坏人肯定一眼就知道是谁,想做坏事岂不是容易了许多”
他这样说, 康宁马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冉家的家教很严格,冉至敖还活着的时候就给三个孙子孙女做过危机教育,冉康宁虽然最小, 但该学该听的一样不少。
他对要做坏事的坏人十分警惕。
“那还是坐旧蒸汽车好, ”他小大人一样地点了点头, 煞有介事地说道“大家车子都一样,坏人就分不出来到底谁是谁了。”
“没错。”
冉康平点了点头。
“但还是要小心。”
“坏人若是想做坏事,肯定会想尽所有的办法, 除了我们家的人以外,别人都要小心。”
“嗯”
兄弟俩在后面嘀嘀咕咕,很快吸引了冉康雪的主意。
冉夫人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放她去跟哥哥弟弟一起玩闹, 自己则是看着窗外的景色微微出神。
娘家的大哥新添了个孙女,要在老宅摆满月酒,她也收到了邀请。
“大舅从来便是喜欢男娃的,之前玉竹、青竹两个孙女出生都未请酒,这次忽然说要大摆筵席,时间还定的这样急,这事有些古怪啊。”
出发前的两日,冉昱回到冉府吃完饭,听母亲说舅家要开满月宴,便放下了碗筷。
“再说,请吃酒也没有这么着急的吧总要给人家准备上门礼的时间。大舅提前三天才告诉咱们,行程实在太过仓促。”
“是有些仓促。”
冉夫人点了点头,虽然她也觉得这张请帖收的突然,可毕竟是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大哥,很多细节她也不愿深究,反而还替兄长解释。
“可能是你大舅想通了吧,这毕竟是你文图表兄的第一个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舅素来偏爱文图”
知道,他怎么不知道,不就是大舅续娶真爱小舅母生下的宝贝表哥么
大舅是个好人,就是在家里的事情上有些拎不清,好好的一个家过得支离破碎,离心离德。
大舅早年曾和真爱小舅母定过亲,据说两人感情还不错,可不知怎么的小舅母一家忽然连夜搬家,两家从此便断了音讯。
十年以后,大舅与舅母都已经生下了一儿一女,小舅母忽然又找上了门,说要履行当年的婚约。
可都过去十年了,按照大雍律例五年音讯不明在官府备案即可视为婚约解除。舅母也是明媒正娶的太太,这婚约还怎么履行
原本是要拒绝的,可大舅架不住小舅母的苦苦哀求。她说她当年遭遇家变,一直颠沛流离,如今一个在世的亲人也没有了,孤苦无依天涯漂泊,生平唯一的念想就是与大舅的婚约,所以挣扎着回到东海投奔。
大舅大受感动,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把人给收留了下来。
一开始也没有名分,就说是个寄住的表妹,后来也不知怎么的“表妹”就大了肚子,十月之后生下了一个儿子。
冉夫人的娘家是个大户人家,自然也不会放任血脉流落在外。原本是要把这孩子挂名在正室的名下,但大舅说擅自解除婚约于人有愧,借着这个机会要纳人进门。
后来舅母去世,妾便扶了正,成了小舅母。
冉昱的大舅对这个小儿子十分看重,之前因为文图的事还找过冉夫人,希望通过冉昱跟钱郡守的关系给小儿子谋个一官半职。
冉夫人当然不可能做那样的事。
以前冉家最鼎盛的时候,她和相公对于这种事都是避之不及,更别说现在都是钱郡守在关照她们冉家,再提要求那就有点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