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想要铁马, 有人想要牛羊。铁马买不到,牛羊漂洋过海
楚玉从舱室里坐起身,本能地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 确定了没有牛屎味才安心起身。
他都被船上的这群牛羊搞出毛病了。
当初在高地买买买的时候很开心,幻想着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景。谁知一群牛羊上了船就是场灾难, 不但跑得东一头西一头,还到处拉屎拉尿, 搞得船上气味感人。
刚一天,金弼就受不了,琢磨着不然就在下一个商港卖掉一些。反正这些都是优质的高地羊,肉味鲜嫩,不愁没有买家。
他倒是也想给西北郡尽量多运些回去,可牛羊这东西不是货物,每天要吃草要喝水, 还可能会生病。船上牛羊混居,若是起了疫病那就是全军覆没, 一头都带不会去了。
更别说有些牛羊到了发情期, 雄性暴躁易怒,互相争斗。楚玉就曾亲眼目睹两只公羊打架,尖角把彼此怼得鲜血淋漓,船手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两头羊拉开。
这还是羊呢, 要是换了牛
楚玉想都不敢想。
“金哥, 必须得想个办法啊”
楚玉一脸发愁。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这些牛羊也越来越暴躁, 我都怕那些大羊打架伤到小羊。”
“昨天那头闹事的尖角被我关到底舱去了,就让它在那边好好反省。它脾气可真是不好,我刚才下去的时候看它还冲我咩咩叫, 真是屡教不改”
楚玉念念叨叨,他昨天被那头挑事的尖角羊气坏了,看不得它欺负其他的老实羊。
不就是仗着自己比别的羊粗一些壮一些,头上的角尖一些吗怎么就非得四处惹事,还要跟别的老实羊叫板,这跟巷子口的地痞子什么区别
楚玉以前受过欺负,所以对恃强凌弱这种事格外敏感,第一眼就看那只尖角羊不顺眼。
他偷偷给那羊起了个“坏坯”的绰号,还对坏坯处以私刑,把坏坯关到了货舱底的一处舱室禁闭。
金弼
“羊不都是咩咩叫的么可能是它饿了或是渴了。”
金弼按了按额角,一脸疲惫。
“反正得想个办法,不然船上这么多牛羊闹起来,我怕根本坚持不到大雍就要出事。”
“咱们商社以前贩运的都是价高还不占份量的香料,从来没运过活物。之前是我托大了,实在不行咱们就在下一个港口卖掉一批,留下些身强力壮禁折腾的回去配种。”
楚玉点头。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距离下一个港口还有三天的船程,只要警觉着点应该还抗得住。
他想得倒是简单,却被残酷的现实狠狠打了一耳光。
货船开行的第二日,两只公羊再度发生了缠斗,其中一只把另一只的肠子顶穿,鲜血流了一地,羊群也发生了骚动。
第三天,一头小牛在船舷边踏空掉入大海,母牛伤心欲绝。母牛的叫声使公牛烦躁,一名路过的船手被撞飞,好在没人受伤。
被楚玉关禁闭的牛羊越来越多,好在他们租用的是冉氏船队的货船,以前运输的都是珍贵的布匹,为了防渗防潮做了许多独立的小隔间,现在把肇事的牛羊放进去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这样一来,船上的清洁工作一下子增加了许多。
楚玉每天都要给这个坏蛋牛羊送草料、喂水并打扫粪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牛羊粪便的味道浸透了。
他是真心没想到,自己这一趟来海西洲卖药,最后竟然是伴着一船牛羊的叫声中回去的,也算提前演练了一番牧场工的活计。
还有一天还有一天
楚玉喃喃地念叨,然后熟练地抱起一叠干草送去下仓的牛舍。
半路上遇到了刚添完水的金弼,金大哥两只手都提着水桶,一脸若有所思。
“哥,怎么了”
楚玉问道。
金弼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然后扔下水桶,一拍巴掌。
“小玉啊,我咋觉得你这个点子不错呢”
“甲板上的牛羊多了不就容易打架吗那不如咱们就给它们分开,送到下面的舱室。我刚才特地观察了,咱们这船的舱室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面积虽然不大,但足够把它们都隔开。你说的那只坏坯在下面吃得好喝的好,没别的羊它也不闹事了,这不就达到目的了吗”
“剩下那些乖巧的就放在甲板,当到了港口咱们定制一批栅栏,以后就让他们在栅栏里活动,或者用栅栏给他们隔开,那不就能把它们都运回大雍了吗”
别说,这个点子还真就不错。
楚玉其实也不愿意卖羊。这些牛羊都是他们想方设法从高地人手中买下来的,为的就是把最好的畜种带回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