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怔，轻手轻脚地起身，想将药瓶放回原处，可刚一动作，对方便又蓦然醒来。
容安连忙指了指手中的药瓶。
“我想把这个放回去。”
傅平生看了看，轻轻摇头。
【留着吧。】
见他没什么力气，容安也不想让他多费精力，暂时将药瓶放进怀中。
“那我先扶你躺下？”
傅平生垂眸，点头。
容安伸手轻轻环住他的腰身，让他重新躺在床榻上，只是临起身时，却又被对方握住了手腕。
傅平生看着他，细长的双眸微挑，空闲着的手轻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地。
容安一怔。
“这里是您的寝殿。”
“属下身份低微，这般做实属不妥。”
傅平生却只慢慢写道。
【你受伤了。】
容安一噎，无奈笑了笑。
“那也是不该的。”
闻言，傅平生沉默下来，却只这般看着容安，也不肯松手。
他本就样貌出众，如今脸色苍白的模样，像极了一件脆弱易碎的琉璃。
容安败下阵来，乖乖在他身旁躺下。
傅平生虽身受重伤，仍是侧过身子，他伸手轻轻抱着容安，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将人揽在怀中。
容安将头埋在他的颈间，那熟悉的冷香瞬间便裹挟着浅淡的血气萦绕鼻尖。
傅平生的呼吸就在耳畔，容安心头微跳，他抿了抿唇，随口与之交谈道。
“芝麻糖没有了，明日若是有空，需得出去买一些。”
【好。】
傅平生回答的简短。
今夜似是因着重伤体弱，他的话很少，就连神情都淡淡的，未见丝毫笑意。
两人对话时，多半是容安喋喋不休，傅平生只做简短的回应。
最后，容安叹了口气。
“其实我蛮喜欢我从前的糖袋，上面还绣着几朵玉兰。”
“可惜不见了。”
傅平生眼眸微敛。
【在我这里。】
容安一怔，却见他慢慢从怀中拿出一个旧旧的糖袋。
【等我在里面装满了糖，再还给你。】
闻言，容安莫名觉得不对。
今夜是十五，傅平生怎么还能记得这些？
犹豫着开了口。
“你都还记得？”
傅平生与他错开目光，抱着他的手却紧了紧。
【没有，只是还记得你和这些糖。】
见他神色疲乏，容安也不忍继续询问。
室内烛火微弱，周围阵法泛着浅淡荧光，忽明忽灭。
两人相拥，而在对方的怀抱中，容安竟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等他再醒来时，已是后半夜。
此时，天色未亮，仍是黑压压的一片，而傅平生却自他身旁慢慢起身，脚步有些踉跄。
之后，殿门开合。
容安担心傅平生一人出去有危险，正要起身，门外便响起了傅平生与白莺的交谈声。
声音虽然虚弱无力，却语速正常，漠然无波。
容安蓦然瞪大了眼睛。
傅平生今夜竟然没有失语。
——那记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