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一礼:“大人,其实我知道这里面的缘由。只是牵扯上生身父亲,我不太好说。但有些事早晚要大白与天下,我再三踌躇,还是决定说出真相。”
“于狗宝跑去贺家报信,确实是周家母子和我父亲商量过后的决定。因为他们想要送去贺家的人,根本就不是周玉儿,而是养在我名下的孩子李软软,道长本来就给出了好几个八字,软软也是适合的。所以,他们兵分两路,于狗宝来报信,剩下的三人前来偷孩子。算计得是挺好,但我对孩子看得很紧,他们还没把孩子抱回村里,就被我追上。当时我把孩子抢了回去,贺家的人一来,他们没法交差,又怕被怪罪,才交出了周玉儿。”
“有些事情,计较起来是我不孝,可咽下去要实在不甘心。当日我抱着软软回镇上,他们还追上来明强……求大人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
说到后来,语气哽咽。
于父和周母看着她伤心至极的模样,面色一言难尽。
那一次明明是他们吃亏,三人掉进水里险些爬不上来。更别提纠缠之中,受的那些伤了。
这怎么看,她都不该是委屈的那个。
明抢罪名挺重,抢孩子拿去给人生祭就更重,—个弄不好,秋后问斩都是可能的。于父忍不住了:“大人,您别听她胡说。当时我们想追上去解释,还被她踹进池塘里,险些丢一条命。您若不信,可以问周家母子!”
周家母子怒瞪着他,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谁要给你作证?
于父对上二人眼神,恍惚间想起来,他这着急解释,已然在不自觉间承认偷抱孩子的事。
他张张口,又怕说多错多,干脆闭口不言。
大人眼神凌厉:“也就是说,你们确实试图偷别人的孩子来卖银子?”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
这否认兴许就要挨板子,可若是承认……那可就得入罪。
大人肃然:“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么难回答吗?”
三人低下头,还是不答。
“来人!给我……”
听到这句,周母最先承受不住,自家男人的离开让她看明白了小命的薄弱,也比以前怕死。她不想挨打。急忙道:“大人,我招!”
事实上,在贺家生祭之事中,周母与周玉儿是知道内情最多的人。母女俩愿意招认,那些尘封得旧事通通被翻出来。
今日所有的人都到了,倒也不费事。
李软软被抢夺—事,彻底弄个清楚明白。
大人面色慎重地翻着手中一叠供词,周母明知女儿有性命之忧,还非要把人送去贺家,算是贺夫人的同谋,念在其是被胁迫而为,可从轻发落。但其故意抢夺李软软,且想把其送去贺家生祭,此心思恶毒,罪大恶极,两罪相加,判监三十年。
周家几兄弟在妹妹周玉儿逃回家后,眼睁睁看她被送去贺家,且已经盘算着分那笔银子,都被判了八年,其中周三郎也参与了偷抢李软软之事,判二十年。
周家兄弟本来没这么重的罪,可贺家在接周玉儿离开之际,先付十两银。
这十两银子后来在衙门追回时,是从几兄弟手中拿出来的。也就是说,他们都花了贱卖妹妹的银子,算是同谋。
周家兄弟怎么看都不无辜,因为正常的姑娘卖给人做丫鬟,最多就是五六两银。贺家愿意给这么多,本身就不同寻常。他们拿了银子,就要承受相应的后果。
周家众人哭着求饶喊冤,楚云梨看在眼中,—片漠然,并不觉得他们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