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唯一没表现出喜悦情绪的大概只有田蓝本人了。
她直接双手一摊,满脸坦然:“我从头到尾说的都是实话呀,我们的产量就这么高,已经被食品厂包圆了。您就是照顾我们生意,我们也对不住您的错爱了,我们的产能就这么高。”
公社主任先着急,赶紧发话:“你们有什么困难,现在就说。能解决的,我们就给你解决了。”
大队书记都松了口:“就是,要是材料不够用,我们也不是不能想想办法。”
他在心里挣扎,要不,干脆让社员将家里吃不完的山芋也卖给知青点吧。反正这玩意儿真没人爱吃,他自己都不想吃。与其白放坏了,甚至被人当柴烧,还不如用来变成糖。
田蓝摇头:“不是原料的问题,是没有生产车间。”
原料她眼下真的不缺。
现在村里家家户户都卖往糖坊玉米芯。还有人主动帮忙,把玉米芯子切开磨碎了再拿过来给他们用。
甚至连糖化缸,他们也可以从集市上买。本地人会烧陶土,大水缸不算贵,10个硕大的缸也不过100块。
他们现在缺的是车间啊。
不管是发酵池还是糖化缸,滴水成冰的冬天,那必须得在屋内。
知青点拢共就这么大点的地方,能装下多少发酵池和糖化缸?车间面积太小,严重限制了作坊的产能。
大队书记开始摸脑袋,十分犯愁,这的确是个大难题。
别看农村地方大,但家家户户的住房都不宽裕。为啥?建材贵呗。砖头房子你得有钱才能盖。泥巴屋子倒简单呢,可他根本不可能盖大。大了就撑不住,会直接垮掉。
况且都进腊月了,你现在开始盖房子,啥时候能盖好?等你盖好了,差不多也要过年了。
你听说过正月才给人发年货的吗?
田蓝满脸遗憾:“实在没办法,我们就这条件。真谢谢王科长你们的厚爱了,可惜我们受不住。”
知青点里又是熬糖又是蒸酒,加上做酒曲也需要温度,所以屋里暖呼呼的,热的王科长满头大汗。
他现在心中是一千一万个后悔,他咋就不动作快点。他就该在看到邻居家多了从赵家沟买去的糖稀时,立刻追上门,也不至于落到现在的状况。
王科长已经没了先前挑剔的劲儿,开始打着哈哈跟田蓝套近乎:“同志,这个样子吧,也不要全都包给食品厂嘛!他们也就是年前忙一忙,过完年之后,就用不了这么多货了。所谓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你现在也要拓展销售渠道,不能光指望食品厂。”
田蓝咧开嘴巴笑,完全无所谓的模样:“我开过年准备高考了呀,也不会生产这么多糖了。”
王科长感觉眩晕。
他怎么忘了?现在知青都流行回城。没办法接爹妈班的,也会想办法考走。
张干事赶紧强调:“这个高考可不简单,今年咱们全县才考走了几个人?当然,我不是说同志你学问不够,文化知识不足,而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摔下去的人更多。”
王科长反应过来,也跟着帮腔:“就是啊,即便你考走了,你的同伴们呢?知青点这么多人,难道以后就不过日子了?”
田蓝犯愁:“那我也没办法呀,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我总不能把糖化缸分到家家户户吧,那我就没办法保证糖的品质了。还是算了吧,你们酒厂东西肯定多,也不差我们这点糖当年货。”
大队书记实在吃不消,直接拽着田蓝到边上,压低声音教训她:“兰花花,你咋就这么不会看眼色呢?有困难,克服困难也要上,怎么能把贵客直接推走?”
田蓝笑眯眯的,声音压得低低:“叔,你甭担心,现在是他们求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