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呢?赶紧喊他过来,这可是县里酒厂的贵客登门。”
田蓝随口应道:“忙着挖地呢。啥事啊?说吧,妇女也顶半边天,我们这是集体作坊,搞民主集中制。”
酒厂的王科长和他的下属张干事从进了知青点之后,两只眼睛就没歇过,一直来来回回打量工作环境。
现在被点名道姓地问,张干事也皱起了眉头:“这就是你们制糖的地方?”
田蓝点头,手上也不歇,做了点说明:“虽然我们条件简陋,但食品卫生这一块很注意,你看我们的操作,所有人都戴口罩和手套的。”
王科长追了一句:“你们真的是用猪饲料做糖的?”
田蓝笑了笑:“那得看您怎么看。比方说南瓜,做得好,端到大饭店的桌上也没问题。可要是收了就把他们切了煮煮喂猪,也不稀奇。同样的东西,就看你怎么处理了。”
张干事好奇道:“你们这用玉米芯怎么做出糖的?”
田蓝笑眯眯的:“玉米芯本来就是糖啊,富含淀粉。就好像你们酿酒一样,淀粉既能转化为酒精也能转化为糖。”
王科长开始挑三拣四,一会儿说他们条件简陋,没办法保证产品的质量。一会儿说他们是乡下的手工作坊,生产的东西跟榨糖厂根本没办法比。
大队书记还在边上强调:“人不可貌相啊,咱生产出来的东西就是好。你们又不是没尝过。”
结果田蓝当场撂挑子,一点儿都没招揽客人的意思,还如释重负:“那正好,我还真怕你要糖稀。你们大老远的跑过来,我不给你们,面子上也过不去。”
大队书记急了,这姑娘咋回事儿。平常脾气不好也就算了,现在来的可是贵客。
他一个劲儿朝田蓝使眼色,还在边上拼命找补:“我们同志忙工作,说话直,其实不是这意思。我们还是非常欢迎……”
田蓝今天打定主意拆大队书记的台,当面就让他下不了台:“我就是这意思。实不相瞒!我们的糖稀都已经叫县食品厂包圆了。他们说的很明白,有多少给多少,绝对不嫌多。这做买卖有先有后,人家先到的,我们当然得紧着人家供货。”
她露出歉意的笑容,“谢天谢地,你们不缺糖就好。等明年吧,明年如果你们想发糖当年货,提前说一声,我们也好预留。当然,你们看不上也没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大队书记听她直接把买卖给推走了,差点没气死。
当着外人的面,他又不好当场训斥不晓得轻重的知青,只能又嚷嚷:“老九呢?让老九过来说话。女娃娃家,这事你做不了主!”
田蓝直接横他一眼:“咋的?妇女不顶半边天了?这本来就是我们大家伙的事。叔,你们自己看吧,别耽误我干活了。现在要货的人可多了,我们接了单子就得准时发货。”
说着她头一扭,当真后老勺对人。
公社主任满脸尴尬,怎么碰上头没眼色的犟驴了?
王科长和张干事则急得不行。
咋搞的?这知青咋不按常理出牌啊?他们可是县里的酒厂,产品远销大江南北,她倒看不上他们了。
先前他们表现出挑剔的态度,就是想引人上钩,好主动配合他们完成采购计划。
可人家不按他们的剧本走。
王科长清了清嗓子,拼命找补:“那个,也不是看不上。咱们都是做食品行业的,自然要求就高些。我们也支持知青创业,这样吧,食品厂要多少我们也要多少。”
大队书记这回真是喜得眉毛都要跳起来了。他一张脸跟盛开的菊花似的,脸上全是褶子:“真的啊,那你是只要一回,还是天天订货呀?嗐!年货应该不用天天订,兰花花,你们加班加点干,一定要在腊月二十八之前把糖发过去。”
公社主任也跟着高兴。主要是公社并没有熬糖的作坊,大家不存在竞争关系。现在他们公社管辖的大队生产的唐西被县里的酒厂看上了,那公社也与有荣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