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侍郎,您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夏言见到朱浩,恭敬异常,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何有权势的人都可能会要他的命,但也有可能会救他于水火。
他尽可能去把握机会。
朱浩进到牢房内,立即有人给朱浩搬来椅子,朱浩坐下,而王佐只能在一旁站着。眼前这一幕,更让夏言觉得惊恐。
这是什么情况?
就算你一个礼部右侍郎也算得上是朝廷重臣,但在堂堂锦衣卫指挥使,还是皇帝真正嫡系跟前,你算个屁啊?话说你这样随时都能跟我换个位置,居然还敢在锦衣卫指挥使面前摆谱?
朱浩道:「本官前来,是想问问,有关左顺门前的事情。」
夏言即便想巴结朱浩,但面子上又不允许,他试着用不太冰冷的口吻道:「在下没什么可告知的。」「那意思就是说,你夏御史就等明日再挨三十廷杖,直至被打死为止?」朱浩用近乎威胁的口吻道。「你······朱侍郎这是何意?下官听不太明白。」
夏言紧张了。
廷杖三十,让他几天都没睡着,到现在浑身就跟散架一样,也就这两天才能下地,居然来日就要再挨三十下,估计不死也没了半条命。
朱浩指了指一旁的王佐,意思是由王佐出来解释。
王佐道:「明日子夜前,在押所有犯官,一律杖责三十!此乃陛下谕旨,不可违背!」「呼」
夏言有种自己在鬼门关前打转的感觉。
朱浩道:「所以,夏御史你还是准备隐藏不说?唯一的机会,只要你供述出哪些人主使,以及详细过程,回头列出清单,你就可以免于皮肉之苦!不过你也不能再留在京师为官了,会下放你到地方,这对你来说不算坏事。」
夏言咬着牙道:「朱侍郎何必强人所难?」
听到这话,朱浩不再啰嗦,直接站起身便要走。「朱侍郎请留步。」
夏言到此时,是真的怂了。
朱浩回过头看着他,冷冷道:「想明白了?」
夏言哭丧着脸道:「下官所知不多,因为下官本来就没有参与太深···
王佐道:「夏御史,你最好如实回答,你平时的秉性,朝中人人得知,既然你参与到了此次事件中来,你必是魁首,朝廷绝对不会错拿人!不如实上报,你的结果注定不会太好!」
听了这话,夏言欲哭无泪。
感情自己平时装出耿直的模样,面对勋贵以及朝中不法之事敢言直言,还有这层坏处?可我真没有在护礼事上做得太多啊!
不过他也知道,无论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没人会相信。朱浩叹道:「本官是来帮你的,并不是害你。」
夏言道:「下官知晓,只是下官可否······见一下张学士?」
此等时候,夏言明显没太把朱浩放在眼里,或者他觉得,皇帝身边最受宠的人是张璁才对,虽然到现在他也没明白过来,张璁当时找他的目的是什么,但这会儿他感觉出来,好像涉及张璁跟朱浩之间的权力斗争。
二人斗的是什么······夏言仍旧有些迷惑。纯粹是一种感觉。
「张学士?你是说翰林学士张秉用?他最近不会到诏狱来,你要跟他说什么,本官替你传话便是。朱浩道。
夏言叹了口气道:「不劳烦朱侍郎了,您有什么要问的,只管问,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夏言毫无意外当了左顺门事件第一个叛徒。这是夏言为求自保的结果。
朱浩没有在意夏言知道多少,而是直接给他整理出一份「供状」来,详细说明了朝中一些人
,曾在杨廷和的授意之下,要跟皇帝在议礼之事上做争执,以此来削弱皇权等等相关的言辞。
夏言看过这份东西后,大惊失色道:「朱侍郎,此等事,怎好随便写下来?还有,这些事······皆都闻所未闻!」
虽然夏言想自保,但显然没想过要出卖同僚出卖得这么彻底。而朱浩却好像压根儿就不顾他的政治前途,直接对传统文臣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朱浩道:「夏御史,听说你是军籍,而我也是军籍,而你又有为家族脱离军籍的念头,可你也知晓,大明非到尚书之职,不能脱离军籍。现在如果给你个脱离军籍的机会,你是否愿意在这上面签押呢?」「不可!」
夏言显得很有原则的模样,「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此等冤枉人的事情,下官绝不会做。到此时还自称下官,说明他心中对朱浩是比较敬畏的。
朱浩点点头:「有原则是好事,不过今天我都把话撂在这里了,连我心中所藏的秘密,还有陛下要做的事,都一并告诉你了,看来明天杖责你三十是不够了!王指挥使,是这样吧?」
王佐抱拳道:「朱侍郎所言极是,明日卑职会让人多加刑责。」「朱侍郎,你这是要草菅人命?」
夏言要不是屁股上有伤,估计当即就能跳起来跟朱浩拼命。
朱浩道:「本官只要你的签押,并不是要你身败名裂,你做了这件事,仍旧会跟那些人一样,被流放地方为官,他们不会怀疑你。唯一不同的是,将来你比他们更有机会回朝,到时你便可以平步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