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今夏只觉得脖子一凉,凭直觉,应是一把短刀,便装作极为害怕的样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哆嗦着问道,“谁?干什么?”
一个阴森的男子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说,你到底是谁?”
“应该我问你才是,你是谁?这里是女汤,你是怎么进来的?”
“胆子倒是不小,还敢质问我?”那把刀稍微用力抵了一下。
袁今夏觉得脖子有些疼,暗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便连声说道,“好好好,我不问了,不问了,你把刀拿开些,这样会死人的。”
“别磨蹭,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叫什么?混进春喜班到底图谋什么?”
“春喜班?你知道春喜班?那你是谁?”
“还敢问?”那人的声音变得异常凶狠起来。
“你都用刀架在我脖子上了,我命在旦夕,为何不能问?换作是你,你愿意做个屈死的糊涂鬼么?”
“好,那我便让你死个明白,”那声音停止了,片刻后,从袁今夏身后慢慢转出一只脑袋来,这人眼中布满血丝,更显得面部尤为狰狞。
“班主?是您啊,您这是为何?我是您刚收的学徒袁今夏啊。”
“你撒谎,你和那陆十三来路不明,你们分明居心叵测,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若再敢撒谎,我便一刀结果了你的性命。”
“班主,你能不能一刀结果了我的性命,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你马上要倒霉了。”
“死到临头,还敢口出妄言?”
“赖春生,你别以为你改了名字,便没人认得出你,你当年做下的事,天知地知你知,现在,我也知道了。”
班主听袁今夏叫出自己以前的名字,心中大为震惊,怒道,“不知死活的丫头,既是不说,我便也不再问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说罢一只手揪住袁今夏的头发,另一只持刀的手抬起,便要手起刀落。
袁今夏一惊,暗道,“大人怎的还不出现?再不来我小命可要交待了,”遂闭上了双眼,脖子缩了缩。半晌不见动静,再睁开眼睛时,那班主已躺倒在地,面前站着的却是陆绎。
陆绎神情严肃,斥道,“你怎么答应我的?”
“我……我答应大人保证会完成任务,嚅,他不是倒下了么?我们已经抓到他了,卑职的诱饵当得还算合格吧?”
“我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了是吧?”
“大人,不是您想的那样,他拿刀抵着卑职的脖子,卑职根本无法动弹,哪里还能吹出唇语?”
“那你为何刺激他动怒?他拿刀抵着你的脖颈,你不知道有多危险么?”
袁今夏见陆绎神情不似斥责,倒似在关心她,便试探着问道,“大人,您是担心卑职的安危呢?还是生气卑职没听您的话呢?”
陆绎瞟了袁今夏一眼,见小姑娘一双大眼睛极为灵动,正专注地看着自己,便不觉有些红了脸,将头别转过去,说道,“好了,别废话了,穿好衣裳,我们回去。”
“好!”袁今夏刚站起身,便听得一阵脚步声传了进来,忙又落回水里,看向陆绎,“大人?”
陆绎也不曾料到会有人进来,情急之下,迅速脱了外衣,扔在班主身上,将人盖住,又纵身一跃,落入汤池之中,一伸手将袁今夏肩膀搂住。
袁今夏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却不敢吭声,暗道,“大人这是干什么?不知道男女有别么?”遂试着慢慢移动身子,想远离陆绎。
陆绎手上微微用力,小声道,“我是可以藏起来,但来人是谁并不知晓,若她一时半会儿都不离开,待班主醒过来,此事就说不清了。”
“有何说不清的?我亮明了身份便是。”
“何人会信?你又用何证明?”
“是哦,此番我们假扮表兄妹混进来,并未带着腰牌,可是大人……”袁今夏又试图远离陆绎。
“别动,”陆绎手指轻暗,嗔道,“若被人发现班主在女汤中晕倒,而汤中只有你一人,你还能解释得清么?”
袁今夏听罢,这才惊出了一身冷汗,扭头瞥了陆绎一眼,目光中带着感激,遂乖乖地坐好,再也不动了,心里却暗道,“大人出此下策是为了护我清白,可现在我与大人这样……”正想着,那脚步声已近了,片刻间出现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一眼便看到了汤中的陆绎和袁今夏,见两人搂抱在一起,瞬间便变了脸,骂道,“不知羞耻,你们爱怎样,直说便是,何苦欺骗我们?”
“师姐,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袁今夏待要辩解,被陆绎按住了肩膀,便将话咽了回去。
陆绎斥道,“出去!”
“我掉了簪子,找到了便走,”那女子气鼓鼓地,捡了簪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脚步声渐远。袁今夏却呆愣愣地看着水面,一动不动。
“怎么了?”陆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轻柔之极,袁今夏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又觉察到陆绎的手指轻轻按压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便立刻红了脸。
陆绎心中得意,歪了头向小姑娘脸上看去,暗道,“原来她不是只会大大咧咧、叽叽喳喳,竟也会脸红,”陆绎又细细看了,才晓得那句,“脸边红入桃花嫩,眉上青归柳叶新,”绝不是诗人信手拈来,此情此景此人,不过就是如此吧。陆绎有些忘情,目光锁在小姑娘脸上,移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