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一刻,天光未破。
昨夜一场急雨,洗净了练功坪上的尘埃,青石板上还泛着湿润的水光。
云昭一袭桃夭色衣裙,踏着晨露翩然而至。
新领的铁剑在鞘中沉沉作响。
这柄她从炼器阁兑换的剑,比之前的剑重了六两七钱。
到如今,她还清楚地记得,那柄陪伴了她六年的佩剑,在遗星秘境中断裂时的模样。
现下手中这柄,剑身沉钝,起手便凝滞三分,与那柄陪伴了她六年的旧剑相较,犹如顽铁之于美玉。
可当“踏雪归鸿”练到第七遍时,剑尖却犹凝出一丝霜华,惊得坪外凤尾竹林簌簌作响。
这异象引得晨练的弟子纷纷侧目。
却见那道清影已然归剑入鞘,踏着满地的碎光,循着膳堂的钟声飘然远去。
膳堂内,青瓷碗盏碰撞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是……云昭师妹?”
“不是说她死在秘境里了吗?”
更有新入门的弟子瞪大了双眼,好奇地看着这位死而复生的师姐。
云昭恍若未闻,草草用了一碗清粥并两碟小菜,便一刻不停歇地去了藏书阁。
三十三重紫檀书架围成天井,漏下的光柱里浮沉游弋,恍若被困在琉璃盏中的蜉蝣。
云昭蜷在角落里,身前那本厚重的《玄阴秘典》正摊开到灵渠那一章。
却见本该记秘法的书页上,只余一道焦黑的撕痕。
“果然被人撕去了。”她心中暗暗叹息。
指尖拂过残缺书页,忽而想起那人结契时翻飞的手势。
她起身走向契法区,伸手取来《天契正解》《阴阳契术》,却见其间密密麻麻,记载的尽是正统的平等契约,与灵渠这等霸道的邪术相去甚远。
窗外暮色渐沉。
云昭揉了揉发酸的双眼。
这几日,她在藏书阁翻遍了与之有关的典籍,却仍然没有丝毫进展。
“真是痴了……”
她忽然自嘲一笑。
这等被正派视为禁忌的邪术,怎会明载于玄天宗的藏书阁?
她的目光穿过层层书架,飘向远处严丝合缝的玄铁门。
门匾上朱红色的“擅入者诛”,格外的刺目
或许那里,会有她要的答案。
不过此事急不得,需得徐徐图之。
云昭轻轻合上面前的书,起身抻了个懒腰。
抬手时,正瞥见腕间莹润的玉珏。
她脑中思绪一转。
有办法了。
不过,今日是不行了。
云昭起身将书册归位,撇了眼窗外的天色。
今夜,是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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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卷有载,凤鸟求偶之时,必先沐朝阳之辉,饮清露之华。
其羽每根必以喙细细梳理,尾翎必要流光溢彩,方肯栖于梧桐之巅,鸣出九转清音。
待筑得金巢玉垒,铺就瑶草琼枝,始敢展翅邀约,盼得凰鸟垂青。
凌风这小半月里所行之事,若是让那古凤知晓,只怕也要赞一声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