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中,二人两把油纸伞一前一后。
“哎,你慢点你慢点,我不胡说八道了,你怎么还走得更快了?我是你背后的鬼在追你吗?你别不理人啊,薛染~”
薛染走在前边儿,背后传来女子故意拐着弯儿,显得有些甜软的嗓音。
皮得他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他们到底谁年岁大了。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他倏然转身,因此刻黑色披风与兜帽笼罩,脸上还有面具,唯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露出来,却有种奇异的惊艳感。
“我没有好好说话吗?”
温柔举步走近,伞往后一背,有点皮地歪头,一侧半挽的墨发撒落,脸上笑容灿烂,让那容貌更添了几分活泼鲜妍。
这般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格外专注而温柔。
似风吹柳条,轻轻划过心间那一汪静水。
薛染心间一颤,眼神飘向一旁,不看她,脱口的话似乎有些故作冷淡:“有没有你心中有数。”
她就没个正形,十句里指不定有九句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可没数。”
薛染一噎:“你”
温柔见他噎住,收了笑容,正色道:“江州现在正乱着,你回去客栈后小心一些。”
薛染转头看向她,很明显是在用眼神询问她,要去做什么。
温柔:“我去找江州知州聊聊天文地理和人生理想。”
薛染抱臂嗤笑一声。
她嘴里的聊天文地理,人生理想?
保不齐就是去杀人放火。
“我与你同去。”
“好啊。”
半个时辰后,本在花楼里醉生梦死的江州知州,捂着自己的肿脸,点头哈腰地出了门。
很快,江州知州就去找了擅水利之人,调集官兵去抢险,一边安排人把府上的粮食拿出来分发,安置百姓。
雨势小了点,但没停,温柔和薛染撑伞回到客栈外边,还没进门。
此处此时没什么人。
薛染出声道:“你分明动了杀心,却没有动手。”
这话,很明显说的江州知州。
“杀鸡又不需要挑日子,我对江州不熟悉,现在一时之间也来不及找个人主事,不如让他先起点作用。”说话间,温柔眼神柔和了几分,“等送你回去南苗,我自会来送他一程。”
典型的过河拆桥行为,说出来她也是半点不觉不好意思。
薛染一顿,思绪在须臾间从江州的事回笼,脑海里回荡着离南苗不远这事。
他薄唇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又终是没有开口。
温柔:“对了。洪水过后,恐有疫症,你懂这个吗?帮我写几个方子留下如何?到时候,尾金我可以少收一些。”
薛染回神,看了她一阵,眼中情绪变化莫测。
良久,他忽然笑了一声,出口的话有些不阴不阳的感觉:“你是真傻,还是心思太多?”
是真的烂好心。
还是故作好人,来骗取信任,为了长生蛊?
虽知晓长生蛊需要养蛊人心甘情愿来催动的人少,但万一呢?
说话时,大约他有些分神,没注意到自己手里的伞倾斜了一些,雨水落到了他肩头。
温柔走近了一些,素手抬起,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扶上了他的伞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