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还因为过去的事对老三多有愧疚。
可今日她毫不念旧情,与他作对不说,断他双腿而不杀,言语轻蔑,讥嘲羞辱。
如此,也算两不相欠了。
“指挥使,这可怎么办?”
一名紫衣卫扶着林昭起来,有些忐忑地询问。
这个陆远秋武功高强,他们这么多人都是摆设,这长生蛊还怎么抢?
林昭微微眯眼,面色阴郁:“尽可能在中原找到机会,杀了陆远秋。”
若实在不行,那就只能从南苗想办法了。
也不知道暗部的人在南苗的行动如何了,这样一来,他还得跟暗部那个狗东西好声好气地说话。
这些年二人作为紫衣卫一明一暗两部的首领,没少明争暗斗,互相坑害,现在还要上门求到这人面前。
真是奇耻大辱!
“是。”
“等等。”林昭又补了一句,“陈朗你回临安禀报陛下,其他人,盯好了王富民,别让他的人在明面上动手,藏好了尾巴。”
陆远秋这个人他了解,她素来一诺千金。
她说出这样的话,恐怕就真做得出这样的事,还是谨慎为上。
除非能一击毙命杀了陆远秋,否则决不能把事做绝了。
不然这朝堂怕就没有宁日了。
有温柔在,往南苗回程的一路薛染的确轻松了,连赶路的时间都缩短了。
不过一个来月,他们就已经到了南边的江州地界,眼看着离南苗不远了。
江州本为富庶之地。
可曾经的沃土如今已经被决堤的洪水泡成了泥泽。
汹涌的洪水中甚至有浮尸。
好在地势有高有低,还有个落脚处。
在较高的地方,数不尽的难民无家可归,蜷缩在街头屋檐下。
或许已经过了最初灾难来临时的崩溃。
街头的哀嚎已经很少。
更多的是一双双对未来茫然无望的眼睛,和满脸认命的死寂。
家没了,人没了,往后的日子不知往何处走。
街头赈灾的官兵正在分发稀粥。
可这粥里混杂了不少发霉的谷子,还稀得能看见碗底。
从水患到来开始,他们便忍饥挨饿的,不少人都是一脸菜色,现在一无所有,只能乞求朝廷能可怜可怜他们。
“官爷,官爷您行行好,多给几粒米吧,咱们一日就指望着这一碗粥啊!”
“是啊官爷,您们行行好吧!”
领头的官兵不耐地踹开抱上他腿的苍老难民。
“滚滚滚,有的米汤给你们喝就不错了,什么东西,还挑三拣四的,本来看在你老胳膊老腿儿,没让你去引渠,既然你不识好歹,等会儿便跟他们一起去得了!”
“爷爷!”
老人一个踉跄,身边面黄肌瘦的女孩忙上前道歉。
“官爷,官爷您息怒,我爷爷是老糊涂了,求您开开恩,莫让我爷爷去挖渠,若实在要,您就让二妮去吧!”
温柔和薛染刚到江州地界,一路看到的就是满目疮痍。
民不聊生。
上位者德不配位,才不匹权,就是这么可怕。
想起先前林昭提及新帝如何英明一事,她不由心间嗤笑。
为了诓她,他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近来江州暴雨,洪水猛涨,山体滑坡,江上的桥都被冲垮了。
靠近江边的,房屋多也被淹没了。
抢险的全是百姓。
江州知州应该是下了令引渠,可这洪水滔天里,一群一知半解瞎干的人在此引渠就是赌命。
无专攻水利的先生指导,官兵也不做事,在边上吆五喝六地使唤着百姓冒险。
这个天,在外露宿不合适,得进城。
温柔转头就发现薛染披上了披风戴上了兜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