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我傻乎乎地问。
小雨龇着牙,露出尖细的犬齿:\"你蜕皮的时候不疼?\"
我手足无措地站着,直到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帮我挠挠后背。\"
她的手指冰凉得不似人类,力道却大得惊人。我战战兢兢地伸手,指尖触到她脊椎处的皮肤——那里有一片正在脱落的鳞片,边缘已经翘起。
\"用力点,\"小雨催促,\"像刮鱼鳞那样。\"
我咽了口唾沫,捏住那片半脱落的鳞片,轻轻一扯——
小雨发出一声介于呻吟和咆哮之间的声音,身体猛地绷直。鳞片在我手中化作一滩黏液,而她的后背新露出的皮肤上,细密的蓝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还要\"她喘息着说。
就这样,我一下午都在帮一条蠃鱼蜕鳞。夕阳西下时,我的t恤沾满了鱼腥味的黏液,而小雨的新鳞已经长好了大半,在暮色中闪着幽光。
\"谢谢。\"她舒展身体,像只餍足的猫,\"比上次轻松多了。\"
\"上次?\"我揉着酸痛的胳膊。
\"一百年前,\"小雨漫不经心地说,\"在长江里,差点被水蛇吃掉。\"
我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个看似年轻的女子,实际年龄可能比我爷爷还大。
晚饭时,小雨的胃口好得出奇,吃了三人份的红烧鱼。芳芳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看什么?\"小雨含着满嘴鱼肉问。
\"你吃同类?\"芳芳声音发颤。
小雨笑了,露出尖牙:\"你们人类不也吃猪肉?\"
娇娇突然插话:\"丫头,你蜕鳞期要多久?\"
\"一周左右。\"小雨说。
娇娇点点头:\"那这几天别碰冷水,忌辛辣。\"说完又瞪我一眼,\"特别是别碰色狼。\"
我抗议:\"我怎么就色狼了?\"
\"你眼珠子都快掉人家领口里了,\"娇娇冷笑,\"当谁看不见?\"
小雨闻言,故意拉了拉衣领,冲我眨眨眼。我顿时从耳朵红到脖子根。
夜深人静时,我轻手轻脚地来到后院。月光下,小雨半身浸在井水里,长发如水草般漂浮。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眼睛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蓝光。
\"睡不着?\"我问。
\"水里睡得更好,\"她轻声说,\"但想看看星星。\"
我抬头,云山的夜空繁星密布,像撒了一把钻石在黑丝绒上。
\"你们蠃鱼都这么孤独吗?\"我突然问。
小雨沉默了一会儿:\"不是孤独,是漫长。\"她用手指划着水面,\"一百年对我们就像十年对你们,但每一分钟都要独自度过\"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头发。小雨没有躲开,反而轻轻靠过来,额头抵在我膝盖上。
\"欢喜,\"她突然说,\"人类为什么会死?\"
我愣住了:\"这生老病死,自然规律啊。\"
\"可你们明明活得那么热烈,\"她抬起头,眼中是我读不懂的情绪,\"像明知会熄灭的蜡烛,却烧得那么亮。\"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远处传来招财猫的叫声,打破了这一刻的静谧。
第二天一早,农家乐来了个不寻常的客人——一个背着古怪仪器的瘦高男子,自称是民俗学者。
\"听说云山有"井中仙"的传说,\"他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院子里的每口井,\"特地来考察。\"
我心头警铃大作:\"什么井中仙?没听说过。\"
男子不以为意,掏出几张皱巴巴的老照片:\"据记载,二十年代这里曾有蠃鱼出没\"
照片上是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站在井边,面容看不真切,但那姿态莫名让我想起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