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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来的乞丐,竟敢挡王爷的道,今日可是王爷的大婚,你等刁民若再敢拦路,便只有死命一条!”
“滚开,臭乞丐。”
“一个老的带着一个病弱快没气的小的,敢在这里放肆……”
“把她打出去!别误了王爷的吉时。”
“可真是晦气!”
该是一场梦,也该是哪家的大婚,十里红妆,街上围满了人。
她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死死地看着前方,眼前一片血色,红遍了天。
有血、有红绸、有红轿和黑马上越来越远的一袭红袍身影……
“死了没?该是死了。”
“我看她是个疯子,没事拦王爷的大婚仪仗作甚?”
“定是疯子,只有疯子才敢冲撞衡王。”
“瞧着也没几日可活了……”
“七七!七七!”
有什么将她从窒息的梦中拽了出来。
戚柒猛地睁开了眼,费力呼吸着空气,耳边是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七七,你终于醒了。”
“外祖母刚给你把过脉,也无甚大碍啊。”
“幸而醒了,若不然你是想将娘吓死。”
“醒了就好,我瞧着七七应该是做了噩梦,瞧着似被梦魇着了。”
“七七,七七可好些了?怎出了这般多了汗,梦到了什么?”
空洞的眼神渐渐聚焦,戚柒模糊地看着面前的人。
外头的天应该是黑的,黑地没有一丝光透进来,屋里头燃了好些烛火,时不时会发出火燎啪嚓的声响,她耳边似很乱又似很静。
她自然知道,面前的是外祖母孙知微,外祖父戚有得,扶着她的是娘亲戚满月。
可此刻,她叫不出这些称呼。
“我无碍。”她低下头,沉沉地呼了一口气。
戚满月眼含泪光,担忧极了:“无事就好,娘就说,你好好的怎么就晕了呢。”
戚柒缓慢抬头,眸子暗沉沉地看着眼前的人:“娘?”
戚满月连忙将手敷在女儿泛白的面颊上:“娘在呢,七七别怕,可是梦到了什么?”
戚柒面颊往里头侧了侧,避开了那温热的手。
“我很好,就是做了一场噩梦。”
她喃喃了一句,随后扬起脖颈看向两位长辈:“外祖父,外祖母我没事的,天很晚了,你们早些回去休息吧。”
戚老夫人和戚老爷子对视了一眼:“也好,那七七好好歇息,明日我们再来看你。”
戚满月小心翼翼地看向女儿:“娘在这里陪你可好?”
戚柒又看了她一眼,别开了眸,用沙哑暗沉的嗓音道:“我要小石头陪我。”
戚满月身子僵了僵:“好,娘这就去抱小石头,小石头方才也被吓到了,刚被哄睡下,正担心你呢。”
戚柒轻嗯了一声,似在回应。
小石头正睡着,就换了个地方,勉强睁开了一只眼,看到了是娘亲,便软糯地叫了一声,跟着趴在娘的怀里,又重新闭上了眼。
戚满月不舍地离开了母子二人的身边,小心翼翼合上了门。
戚柒这才抬起头,烛火的光刺啦地叫着,映射在眸上,含着火光的泪珠子落在了红色的被褥上,浸透入内里瞬间消失不见。
不过就是一场梦,只是一场梦。
可偏就真真实实,七零八落……
梦里,没有所谓的娘,只有打了她二十棍,把她扔出了段府,又派人驱赶她,将她变成无家可归,四处流浪的段夫人。
她不过只见过段夫人一面。
她没了家,只有小石头,他们无处可去,无人可依,他们流落着到了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恶的,善的那些人都有个家,她和小石头从来都没有过。
她闻过最恶臭的人、走过最远最窄的路、吃过土刨过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