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妇人着急大叫,吓了众人一跳,列车员扯着嗓子吼:“别挤了,这位女同志的孩子掉了,救孩子要紧!”
“对对对,先捞我的孩子,八块钱买的呢!”
“你孩子八块钱买的?”
列车员表情变得严肃,眼里却闪着光,那是对升官的渴望。
都有了买卖,后面肯定有个庞大的人贩子团伙,顺着这个女人摸下去,绝对能逮出来,挽救成千上万个孩子和家庭。
他作为第一个发现罪犯的人,功劳绝对大大滴,肯定能升官。
“对啊,花了我八块钱呢,你们都让一让,让我找孩子!”
女人操着浓浓的湘省塑料普通话,心里眼里只有对‘鞋子’的挂念,根本没注意到周围气氛的异常。
骆欣欣不想和人挤,排在最后面,只听到声音,没见到人,不过她一听这女人的塑料普通话,就想到了前世网上著名的段子,没想到让她给碰到了。
“她掉的是鞋子,不是小孩!”
骆欣欣好心提醒大家,她怕再不提醒,这些热心乘客们,会把那个女人扭送去公安局。
“对对对,是孩子,脚上穿的孩子。”
女人赶紧解释,还特意抬了下脚,她一只脚上穿着白色凉鞋,另一只脚是赤脚。
诡异的气氛立刻变得鲜活,乘客们又开始拼了命地挤,还有人骂骂咧咧。
掉了鞋子的女人,被挤到了旁边,脚上还多了几只脚印,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等人都下完了,骆欣欣祖孙才下来,她手上提了只白色凉鞋,冲翘着脚在找鞋子的女人叫了声。
“谢谢啊,我新买的鞋子,花了半个月工资呢,掉了怪可惜的。”
女人开心地接了过来,穿好后,自我介绍道:“我叫袁晓洁,湘省人。”
“我叫骆欣欣,沪城人。”
骆欣欣对她的印象还不错,这姑娘见到她的丑脸,只是一开始有点讶异,之后很坦然,说明是个豁达坦荡的人。
袁晓洁很健谈,叽叽喳喳的说了不少,她丈夫是西北军区的,结婚好几年了,今年有了随军资格,她先过来安顿好,再把孩子接过来。
“欣欣你们过来是看亲戚还是工作?”
袁晓洁热心地问。
“我们来劳动改造的,我家是走姿派。”
骆欣欣笑了笑,如实告之。
袁晓洁愣了几秒,笑道:“要是农场离军区不远,我以后去找你玩。”
“好的。”
骆欣欣没拒绝,尽管她知道对方说的只是客套话,袁晓洁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丈夫考虑,肯定要和她这种走姿派撇清关系的。
不远处响起了尖锐的口哨声,是杨同志叫他们过去集合。
袁晓洁也就势告辞,提着行李匆匆走了。
坐了六天五夜的火车,所有人都变得灰头土脸,没了刚上车时的光彩,对于最看重出门行头的沪城人来说,这简直比砍头还要命。
“领导,能不能去招待所洗个澡,身上都要起蛆了!”
黄金祥大声请求,他快要被身上的臭味熏死了。
“是不是还要给你开个香槟烤个牛排接风?”
杨同志阴阳怪气地问。
“那倒不用,吃碗面条就行。”黄金祥讪讪道。
杨同志沉下脸,厉声训斥道:“别忘了你们是来劳动改造的,不是来享受的,都给我排好队!”
大家不敢再发牢骚,乖乖地排好队。
骆欣欣打算一会儿找杨同志好好唠唠,争取去招待所洗个澡,身上都发馊了。
厉嵘走了过来,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整个人都发出了光,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