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那便先歇息片刻。”
两人相对而坐,油灯摇曳,影子在墙上起起伏伏。
月如取出一块手帕,轻轻擦拭着吴仁安额头的汗珠。
“吴大夫,您这身子,何时才能痊愈?”
吴仁安看着自己紫黑的双手,轻叹一声。
“毒入骨髓,非一日之功可解。只是…”
“只是什么?”月如追问道。
吴仁安摇摇头。
“没什么。只是想着,若是师弟师妹们知道我这般模样,怕是要笑话了。”
月如闻言,知道他是在开解自己,便也配合地笑道。
“杨镯那丫头若知道您这般狼狈,定会取笑您一番。”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渐渐轻松起来。
“吴大夫,您饿了吧?我去熬些粥来。”
月如起身道。
吴仁安点点头,看着月如娴熟地生火煮粥,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个女子,明明身子还未痊愈。
却是如此照顾他,令他心生感动。
“月如,谢谢你。”吴仁安轻声道。
月如回过头,嫣然一笑。
“吴大夫何出此言?没有你…我…还…,应当我感谢您才是。”
吴仁安摇摇头,没有多言。心中却暗自发誓。
一定要尽快恢复,保护好月如。
薄暮四合,天际晚霞如血。
那霞被风撕扯成片片赤云,渐渐染黑。
阳泽城的街巷间,行人已稀。
唯有几家酒楼的灯火依然明亮,将斑驳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
仁安堂内,一盏油灯在微风中摇曳。
那灯座上还有童子血凝成的褐痕
光影不定,仿佛跃动的精灵。
吴仁安倚在窗边的藤椅上,手中捧着一本《金匮要略》,却难以集中精神。
他放下书籍,望向院中那群毛竹,思绪飘远。
“吴大夫,该换药了。”
月如轻声道,手中端着一碗刚刚煎好的药汁。
药香与她身上的淡淡茉莉花香织在一起,充盈了整个房间。
吴仁安回过神来,尴尬一笑。
“又劳烦你了。”
月如摇头,将药碗放在桌上。
又取来干净的纱布和药膏,准备为吴仁安换药。
这已是她连续七日如此,从未有半句怨言。
“把手伸出来。”月如轻声道。
吴仁安顺从地伸出双手。
昔日灵活如飞鹰的双手,如今紫黑如墨,仿佛两块乌木。
月如小心翼翼地解下旧纱布。
露出下面青紫交加的皮肤。
“比昨日好多了。”
月如强作轻松地说。
但眼中的忧虑却骗不了人。
吴仁安看着自己的双手,心中一片苦涩。
这双曾经悬壶济世、也曾取人性命的手。
如今却像是两块无用的朽木。
但他不愿月如担忧,便挤出一丝笑容:“是啊,师父的药果然神奇。”
月如轻轻点头,取出药膏,细心地涂抹在吴仁安的双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