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她行色匆匆,瞪她:“没规没矩!”
“回老夫人,勇毅伯夫人要带奴婢去给贵妃娘娘按跷,奴婢笨手笨脚,怕冲撞贵人。”晚棠语速极快,因为她用余光瞥到勇毅伯府的丫鬟跟了过来。
老夫人蹙眉:“贵妃娘娘何须你伺候?”
“适才勇毅伯和夫人聊了会儿子天,伯夫人便不似刚才老夫人在时那般和善了。”晚棠不敢妄自揣度,只能把看到的事实说出来。
老夫人其实并不太相信晚棠的话,毕竟她刚刚确实哄好了勇毅伯夫人,哪能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变卦的?
不过她虽然不喜欢晚棠,可她毕竟是武安侯府的丫鬟,若是坏了事,被训斥的可是武安侯府。
所以勇毅伯府的丫鬟见完礼,请晚棠随她一起过去时,老夫人便笑呵呵道:“我这丫鬟粗手笨脚的,没见过世面,若是失仪……”
“回老夫人,是贵妃娘娘让奴婢过来‘请’这位姑娘过去的。”来人刻意咬重“请”字,武安侯府若是再推三阻四,便是不识抬举了。
晚棠恭恭敬敬向贵妃行了跪拜大礼。
双手交叠在额前,贴着地,只能从两侧余光瞥到周围宫人的裙裾,遍身绫罗,刺绣精美,每一步都丈量过一般不急不徐。
“起来吧,本宫头疼,过来给本宫捏捏。”
晚棠小心翼翼起身,弓着腰低着头,不敢僭越半分。
她依照贵妃说话的声音和周围人的穿戴,确定好贵妃的位置后,准确无误地走到吴贵妃身后。还没碰到贵妃一根青丝,便见一个宫女端来个盥洗盆。
晚棠不敢多嘴,按照宫女的眼神示意,先净手。
宫女随后递上一条巾帕,温热的,擦完,她的手又干又暖。
做完这些,晚棠才敢触碰贵妃。
她记得前世听萧予玦和那帮子狐朋狗友说过,吴贵妃是陛下的宠妃之一,膝下有六皇子和十皇子。六皇子便是如今的珋王,原本应该待在封地,不得不得召见不能进京的,但今日却在围场和陛下一起冬狩。
听说仅仅是因为吴贵妃思念成疾,陛下这才召珋王回京一起冬狩,年后再回封地。
尊贵如斯,受宠如斯,晚棠说不紧张是假的。
“娘娘,这个力道合适吗?”晚棠先按的太阳穴,几息工夫便察觉到贵妃蹙了眉。人在蹙眉时,肌肤皮肉都会有轻微绷动。
“娘娘矜贵,下手轻点儿。”贵妃没出声,旁边一位宫人姑姑严厉出声。
晚棠暗暗心惊:“奴婢知道了。”
贵妃许是不屑跟她说话,一直没出声,很快便单手支颐打起了盹儿,晚棠只能酌情减轻力道。一边全神贯注地按跷,一边抽空注意周围的动静,明明使的气力不大,可一盏茶后便紧张出一身冷汗。
她身后是万丈深渊,如今在深渊边摸索着前行,怎能不害怕?
贵妃不屑于陷害她一个小丫鬟,却可能会杀鸡儆猴,借此敲打武安侯府。
晚棠足足按了一个时辰,指头除了酸胀倒是不算太累,但身心极其疲惫,所幸周围的宫人并没有撞她一下或推她一把。
远处传来马蹄声,狩猎之人应该要回了。
贵妃慵懒出声:“按得不错,赏。”
晚棠佯装受宠若惊,依旧恭顺地低着头,想绕到贵妃身前谢恩。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身后何时多了个花案,她不过退后半步想绕去前方,便不小心撞了下花架。偏生花架上摆了一个细长颈的青花瓷花瓶,里面插了几支梅花。